一
恩格贝是中国最大的人造沙漠绿洲,面积220平方公里。南有库布其沙漠,北临黄河,中部是绿洲,由黑赖孔兑和布日嘎色太孔兑合抱而来,形成三角地块,从上空俯瞰就像一棵大树的两个枝杈。库布其沙漠地形狭长,绵延几百公里,黄河犹如一张拉满的大弓蓄势待发,因此,库布其的汉语意思就是“弓上的弦”,从高空看,像是黄褐色的大地上,翻起的汹涌海浪。而恩格贝就像是镶嵌在茫茫大漠中的一颗绿钻。
在海拔1600米之上,是恩格贝的最高点,而距离不到100千米的最低海拔是1081米,巨大的高度落差极易形成暴雨型的降水,恩格贝沟遂从天而来。1989年,洪水荡平沙漠,撕开沟壑,成为这片干旱之地的水源命脉,湖泊两畔便是绿洲连缀的富饶之地,当地人称之为“天赐湖”。为了保护水源,天赐湖并未向游人开放,或许,远观而不亵玩,是欣赏它的最好方式。
穿过3号水库大坝向南,我们会看到掩映在沙丘中的沙湖峡谷。发生于1995年的另一场洪水的急流从沙丘间的缝隙冲下,冲断砂岩,切出数丈崖壁。由南及北,从高到低,逐渐描绘出一幅蓬勃的生命图景。沙湖峡谷紧临沙漠,太阳落山时,王维笔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奇景便赫然在目。
二
在恩格贝,万物都是色彩搭配的高手。七月,紫花苜蓿率先登场,它是饲草中的优秀种类,高蛋白含量倍受养殖户的青睐,它之所以能在恩格贝落户,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它续根的特性,根系牢牢抓住土壤以防水土流失。
跟苜蓿相比,航天玉米是这里的新移民,它来到恩格贝只有短短几年。玉米这类黄色作物,喜好充足的日照和剧烈的温差,昼夜温差高达十度以上,丰富的营养和甘甜的口味让尝过它的游人常常唏嘘感叹、流连忘返。农业公司的刘技术员则喜欢把玉米棒子搭成圆顶的房子,个个圆圆饱饱,沉甸甸,金灿灿,那是成熟的颜色,丰收的象征。
在恩格贝最湿润的森林氧吧,充足的氧气和湿润的空气沁人心脾,直教你想一生都化在这里。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虽说桃、杏是江南的象征,实则它们耐旱抗寒,更适合生活在北方,从开放到凋谢,只有短短一周时间,尽管如此,它们依旧演绎了一幕盎然的春意。
三
恩格贝的正中,有一座奇特的喷泉,这是在八卦图中获得的灵感。20多年前,这里的早期建设者从中心出发,修建了柏油马路,纵横有致,加上外围环路,整片绿洲环环相扣,道道相通。
荒漠里的生命有着惊人的耐渴能力,骆驼不喝水也能在沙漠里行走一周左右,一只500公斤的骆驼,体液至少能提供125公斤的水分。它巨大的脚掌和近两米的长腿让它可以在沙漠中轻松地行进,骆驼还拥有超出人类的敏锐视觉和方向识别能力,遇上尘暴,它常常能救出迷路的行人。
沙漠健身运动会在每年的夏秋之交进行,选手们在沙窝里摸爬滚打,像是小孩子们在天真地游戏。新建的沙漠营地是众多房车爱好者的必来之地,也是徒步驴友们挑战穿越库布其沙漠的起始点。人类极少进来,却成了天牛的天堂,它们的脚步细碎,有如整齐的花纹,这是因地表温度极高而不得不高频率行进的结果。
四
在蒙古语里,恩格贝是“平安吉祥”的意思,数百年前,这里水草丰美,一度是游牧狩猎和汉人农耕的家园,后因战事、过牧等原因渐渐被黄沙掩盖。70年代,政府在这里建立治沙站;80年代,政府引入企业进行治沙、养殖;90年代,一批批绿化志愿者涌入这里;进入21世纪,政府正式接管这里,发展沙产业,做大新能源,温室农业发展壮大,光伏电站拔地而起,恩格贝迅速被人们熟知,正在成为中国的“绿都”。
天赐湖2号水库两岸有最优质的牧草,28年前,早期建设者引进鸵鸟,成了恩格贝的一员,如今已繁衍到几千只。在这片草场上,零星生长着胡杨,追随水流生长是它们的特征,一些看上去旱死的胡杨,只要遇见水源就会重新抽出新芽。这也就是胡杨得以有三千年传说的缘由了(据说胡杨一千年不死,死后一千年不倒,倒后一千年不朽)。
苦豆子和杨柴是恩格贝的原住户,它们的根系发达,叶片小,蒸发水分的速度很慢,释放氧气却很多。成片的苦豆子和杨柴,在努力塑造湿润气候的同时,也涵养了草场,而且,沙生植物大多数有药用价值,恩格贝天然无污染的环境,是天赐的“新药宝库”。
五
抗战时期,黑赖孔兑曾发生过一次惨烈的战斗,308名抗日志士长眠于此,政府在这里树碑纪念,每年的清明节、抗战胜利纪念日、烈士纪念日前来祭扫的人群络绎不绝。如今这里松柏苍翠,绿草荫荫,烈士的忠魂福泽厚土,护佑着这里的人民。
绿洲地带向北,恩格贝沙漠科学馆已静候我们多时。世界各国先进的荒漠化防治思想和理念在这里交会,防沙治沙成果、沙产业实践历程在这里展示,各类主题鲜明的培训教育活动在这里举行,艰苦奋斗的创业精神和大爱无疆的志愿者精神在这里闪耀着光芒。
北部深入黄河腹地,让恩格贝靠近更多的邻居,西部延伸的沙漠地带,让恩格贝与外界相连。曾经一条古丝绸之路,承载了人们对于缘分的所有激情和想象。今天,恩格贝将成为新丝绸之路上的闪闪明珠,重新连接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