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天气影响了心情,还是心情感染了天气。如丝的雨、灰暗的天,一来就是三四天。旱了半年的土地,饱吸了来自天空的甘霖,开始修复过去的裂痕,像农村妇女风吹日晒后的皮肤,抹了补水的润肤露。这样的天气中,才觉得昔日发着淫威的烈日,竟只剩下和煦与温暖。于是心中一再告诉自己,试着找寻一下阳光吧,再晦暗的世界里也会有亮色。
看微信群里有人晒赶交流会的图,一下就勾起儿时那快乐的回忆。下午一下班给老爸老妈打了电话,说带他们去交流会看看,20分钟后,我们一家5人就在细雨蒙蒙中走进了交流会场。
说是交流会,其实是一个农业方面的展览会,但精明的商家抓准了人们的心理,还是把展览会办成了规模不小的物资交流大会。
还没进场,小贩的叫卖声已经铺天盖地般涌来,人声、喇叭声、各种喧闹声掺杂在一起,像要掀翻头顶那片天空。身处其中的我,一时竟然有种幻觉,那被掀翻的天空,会不会变成漏了底的水桶,那倾泻而下的水流,一定要比李白“疑是银河落九天”所描绘的场景还要壮观和浪漫。雨突然间大了一些,像是要印证我肆意的狂想……
交流会场紧挨着一个农贸市场,平时有充足的停车位,但今天许多地方被一些人用长长的细绳围了起来,绳子缺口就是“门”,一个写着“存车”的牌子简单的挂在那里,两个黑脸膛的年轻人手握一把零钱,盯着过往的车辆,高声的叫嚷着:“存车存车,小车五块,电动车两块。”
这种设施简单基本没有本钱的买卖,利润绝对丰厚,这恐怕要比国内不少知名企业的利润率还要高。有时候会想,在国人牵肠挂肚的中美贸易战中,真该让这些拿根绳子就能赚钱的小商贩们去谈判,一定会让莱特希泽、姆努钦等人吓得瑟瑟发抖、屁滚尿流的。
车拐了一个弯,我还是幸运地找到一个免费停车位,步行穿过存车点,我们进入会场第一个方阵“美食区”。来之前,我其实心中一直对交流会的小吃是有种偏见的,总认为在尘土飞扬中操作不卫生。但那颜色油亮鲜艳,煎炸吱吱有声的小吃,配上小贩们幽默风趣的叫卖,还是吸引了大批的食客驻足品尝。老爷子走的慢,我儿子就不离左右,这爷孙俩的目光不时地停留在两边的小吃摊上。我和媳妇过去问他们,吃这个吗?尝尝那个吧?但都被他们拒绝。可我觉得他们内心早已不能抵御这花样众多小吃的诱惑了。不卫生又咋样,我们可以少吃点,况且今天下雨根本没有尘土飞扬,我的内心经过这样的斗争后,还是决定找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吃点。麻辣烫、羊肉串、烤面筋、酸辣粉,几样常见的小吃,一家人围坐在一个长桌前,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这样的场面,显得格外温馨。
再往前走,看到不少游乐活动,其中一群人围着几十只大白鹅的场面让我们奇怪,走近了才发现,大白鹅被圈在木栏里,外面有几个人手里拿着塑料圈,瞅直了眼往鹅头上扔,但鹅就像被训练过一样,躲避着每一个投向它的塑料圈。看了有十分钟,竟然没有一个塑料圈能套在大白鹅头上,二十元十个的塑料圈虽然不算贵,但几分钟后就全部交给设摊的人了。我们走的时候,后来者还在跃跃欲试,能想出这鬼点子的人我真是服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赶来一群鹅,竟然就是一个局,这个局中,最无辜的不是那些扔塑料圈买得一笑的看客,而是那一群鹅——它们在被人类端上餐桌前,还得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游乐设施多为孩子们准备,只有经典的吴桥马戏适合我们,让儿子去和售票员讲价,售票员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最后只得全价购票,不过还是很便宜的,20元一张。大概等了二三十分钟,演出就开始了。
几个小毛孩精彩的翻筋斗后全体演员出场亮相,最小的七八岁,最大的三四十岁,男女都有。我环顾四周,座位虽没有坐满,也有八九成入座率,这样一算,一场下来也有万把块的收入,但整个马戏团要养活的人估计有几十个,还有狮子老虎等着肉吃,交通运输等等各项花销也大,细算的话,马戏团的运营也不容易了。好在这个团长擅长经营,100分钟的演出当中,各种营销也在轮番上演,瓜子、饮料、爆米花,小丑帽、气球玩偶,治疗肩周颈椎的药酒也在推销之列,甚至在演出中间,还广播了招收小演员的广告,可以说把一条龙营销发挥到极致了。
节目的水准也高,丢草帽、魔术、踩椅子等杂耍逗得小朋友笑声爆棚。马术、狗熊耍双杠、狮子骑马、狮虎钻火圈等让观众感受到了动物的可爱与聪明。悬空吊环则让所有的观众都屏气凝神,当一个小姑娘用绳索套上脖颈,然后快速旋转上升时,观众的心几乎被提的嗓子眼儿上,几个胆小的人甚至都捂住双眼不敢看下去。而最惊险的莫过于高空漫步,两个巨大的环形铁笼设置在一个可以旋转的大铁梁上,随着铁梁的旋转,两个铁笼也被交替送到十几米的高空,两个小伙子在铁笼里行走时,不仅要应对铁笼自身的旋转,还得考虑铁梁的旋转。最让人揪心的一刻出现在其中一个小伙子走出铁笼,离开了铁笼的保护,人完全暴露在外,危险系数极高,在大铁梁和铁笼的旋转中,表演者竟然能如履平地,这让所有人害怕的同时,也更让人佩服,表演者气定神闲、掌控一切的潇洒,背后也许是千百次的训练和伤病。前后100分钟左右的演出,让我们时而惊心时而放松,时而着急时而捧腹。带给了观众无限的欢乐。原来以为时间长老爸老妈会累,但看他们的精气神绝对可以抵得过我们,那脸上的笑容也是最开心的。
在马戏团里面和外面,我偶遇了单位的两个年轻人,一个带着媳妇孩子看马戏,一个带着小女友散步,不同的人不同的场景,但都相同的温馨。
小雨继续,但在这个阴雨天,我已经找到了许多我要的阳光。其实在每个人的生活中,如果认真去找,就会有更多的阳光、更多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