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窗外呼呼呼的风声,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我思绪万千,仿佛随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回到了儿时,想起小时候唯一能开阔视野的风景——冰窗花。
冰窗花盛开在冬日的玻璃上,是北方一道绝美的风景。一块玻璃,一幅风景,一个时间段,一幅新景象,是那般新颖奇特、姿态万千,又是那样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有时好似银丝绣出的锦缎,有时又如美妙绝伦的水晶浮雕;有时是水墨丹青,有时又像一幅素简的国画;有时层峦叠嶂、沟壑纵横,有时花团锦簇、枝叶繁茂。尤其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农村,那时物质匮乏,信息不发达,文化生活落后,农村娃娃除了能见到活生生的鸡猪羊以外,再就是和沙土作、黄土为友,根本谈不上见识。那时常听老年人说的一句话就是:“大城市的娃娃,小村滩的狗。”意思就是大城市的娃娃眼界开阔、见多识广,会说话;小村滩的狗见的人少,吠的狂、会看门。所以,那时的冰窗花是我们农村娃娃唯一开阔视野的风景。
我们这代人小的时候,一到冬天,听着寒风的怒号,坐在炉子边或趴在热炕头上写作业。当寒冷的西北风无情地拍打着窗棂,门窗玻璃便不时变换出一幅幅惟妙惟肖的图案。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中,黎明都可以尽情欣赏毫无雷同的冰窗花,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夜晚,一家人睡在热乎乎的大炕上,呼出的气全落在玻璃上。第二天清晨醒来,我和弟弟妹妹争着掀起厚厚的窗帘,这时出现在眼前的就是漂亮的冰窗花,美丽极了。我们蹲在窗台边,衣服都不穿,看呀,说呀,展开无穷无尽的联想。正可谓:“巧思造物自天工,窗上朝朝画不同。”我们时不时地对着玻璃吹一口气,冰窗花就会立刻变个样,结冰厚的地方变得清亮了,结冰薄的慢慢化作清水顺着玻璃流到了窗台上。我们也在父母的催促中开始穿衣服了,只是心里还是恋恋不舍,期待看明天的冰窗花,想象着明天冰窗花又有什么新画面。
冰窗花的形成是物理过程,室内温度高,玻璃温度低,室内空气遇到玻璃要液化,就形成冰窗花了,窗花是空气的汽化向液化的转变。北方的冬天十分寒冷,室内、外的温差很大,当屋内空气中的水蒸气接触到冰冷的玻璃时,就会在玻璃上的尘埃周围结成冰晶。最初,这些冰晶也像雪花一样,呈六角形,然后逐渐扩大向四周发展,形成冰窗花。冰窗花的形状与室内的温度、湿度以及玻璃的光滑程度有关。如果室内湿度大,温度偏低,水汽结晶快,窗上的图案清晰,就容易形成树枝形状的冰窗花;反之则容易形成碎片状、扇状的。玻璃面粗糙或者尘埃多的地方,冰窗花的图案就会厚一些;玻璃面光滑,冰花图案就会薄一些。因此,就产生了千姿百态的冰花的形状。
曾经,北方的冬天特别寒冷,所有人家里总会生火炉子,白天屋外寒冷,一家人暖暖和和的或斜倚、或平躺在温热的土炕上。傍晚火炉烧的旺旺的,父亲借着炉火,熬着一壶砖茶,火苗间或跳出来,舔舐着茶壶,茶水滋滋地发着声响,茶香随着响声氤氲开来,整个屋舍内顿时茶香弥漫,即便是不常喝茶的人,浸淫在如此的茶香里,也会有几分迷醉,几分品咂的热望。而茶气却使劲的飘向窗棂,好像要赶着制作出明天美丽的冰窗花。这时母亲总是就着微暗的灯光,或纳鞋底,或看着我们嬉戏。时不时的嘴角露出幸福、满足的笑容,而我们除了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就是各自完成自己作业,家中总是一副和谐的画面。冬日的白天总是很短,而冬日的夜晚很漫长,恬静安谧,就在这种和谐的氛围中,我们进入了甜甜的梦乡。梦中都是我们趴在窗台边看冰窗花,叽叽喳喳的说着冰窗花上的趣味。
过去,北方冬天的早晨经常可以看见瑰丽的冰窗花。随着人们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现在的北方人普遍住进了楼房,即使是住平房也配备暖气,屋内温度高,昼夜恒温。水汽和水珠很难在窗上凝结成冰,冰窗花这一漂亮的物理现象也越来越少见得到。
冰窗花伴随着我走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冬天,而今我已走入了不惑之年,故乡的老屋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的老去,像一个人的暮年,正经历着风吹日晒的剥蚀,而盛开在窗棂上的冰窗花,还依旧长久的驻扎在我的梦中,时不时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叫我流连忘返。
冰窗花盛开在故乡的窗棂上,却深深的驻扎在我的心里。你不只是花,更是我人生道路上越走越远的梦幻,带着我的牵念和期望。
冰窗花犹如美丽的天使纯洁无暇,伴我度过枯燥无味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