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版:响沙总第332期 >2021-04-15编印

我的蒙中情缘
刊发日期:2021-04-15 阅读次数: 作者:梁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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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常说,回忆是一种享受,尽管过去的好些地方都无法和现在相比,但是每每说起过往的一些人和事,总是能让人娓娓道来、滔滔不绝……如此这般,也就不要怪怨人们常说“岁月如歌”了,“岁月如歌”的本意大概是说随着岁月的流淌,仿佛歌曲的旋律跌宕起伏,忽而置于峰顶驻足,引吭高歌引人入胜,忽而跌在低谷徘徊,浅吟低唱扣人心弦,纵览我的人生经历也大概如此吧。

        这些天,我在“老民中”的微信群里看到了许多熟悉的身影:位居市领导的阿老师(还是原生态称呼亲切)仍然情系教育,时不时发一些关于教育教学怎样与时俱进的探讨文章。是的,阿老师是教师起家,由教师、校长、科长、局长,一步一个印记,脚踏实地走到了市领导位置上,他不骄不躁、平易近人、尽职尽责、廉洁奉公,无论在哪个岗位上都能赢得人们的交口称赞;“骑士鄂尔德尼”还是那样直爽豪放、幽默风趣、粗中有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前为什么要加“骑士”两字,这可能与他的性格有关吧,他从教师、主任,做到校长、书记,把校园里的“官”体验了个遍,时至今日仍然在教育教学的最前线冲锋陷阵;还有在达旗蒙中当领导年限最长的“拉格胜”,相传在蒙中校长的位置上“圆锁”才改行到了行政上,目前,让位于年轻人后,每天按时给老母亲做饭、做家务,弥补以往因忙于工作而对母亲的亏欠,时不时地还组织“老民中”们叙一叙旧,回味一下曾经的“苦辣酸甜”;还有大器晚成的“其劳”,他是蒙中建校的第二届学生,毕业留校,今天是蒙中的常务副校长,我常常和他开玩笑,其劳的履历就一道道:念书在蒙中,工作在蒙中,将来退休也许仍然在蒙中;我的老邻居白玉珍,在蒙中副校长的位子上高就于市教育局,在一些婚宴喜事上也曾见过几面;当然还有“护花使者”贾武军……还有好多老同事、老朋友,看到你们格外亲,用冯巩的那句话说就是“我想死你们了!”

        刚才我口无遮拦、粗浅地回忆了在蒙中遇到的那些人,不过这只是其中的“一小撮”,还有好多,他们都是至亲好友、良师益友,樊向阳老师的《古汉语对照释义》、刘风老师的《作文大观》让我敬佩不已,真的是须仰视才见。

        我在达旗蒙古族中学教学岗位上待了十一年,而且是在乡下学校锻炼了四年后,才调回来的,于1996年改行,回过头来看,这十一年是我人生历程中的黄金时期,也就是说我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是在蒙中度过的。在校期间,我相继教过四个班,尽管说没有多少辉煌业绩,但我已尽心尽力,无怨无悔。如果用“岁月如歌”来说,我自己对此还有一层比较个人的理解,那就是蒙中的十一年属于我“教学时代”的“代表歌曲”,这些“歌曲”伴随我成长、成熟,连同当年在一起的那些人、那些事,演绎成一幕幕精彩纷呈的话剧,深深地印在我们的脑海里,有些事情“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别了,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别了,那曾经赋予我高贵灵魂的人生驿站。

        1996年5月,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蒙中,在没有任何年龄优势的情况下踏入了政界,工作一个月后我曾找领导谈话,要求重返讲台,让领导批评了一顿,后来就死心塌地地工作在宣传文化战线上,一干又是十五年。

        1999年的十月二十二日,是达旗蒙古民族中学的二十周年庆典。当时我已经离开蒙中三年了,但学校没有忘记我,专门还给我发了一份请柬,面对着大红请柬,蒙中的工作、生活情景历历在目。当时还写过一篇文章,发表在《达拉特报》上,最后一段是:“值此蒙中二十周年庆典之际,谨以拙文记之,略表浓浓情谊。”

        树有根,水有缘。这个话题我还想从头说起。1985年秋季,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跨进了蒙中大门,当时只是想,我作为一名汉族教师既不懂蒙语,又不了解蒙古族的生活习俗,能否胜任学校的教育教学工作,能否同学校的蒙族教师和睦相处?这些都成为我迈进蒙中大门的思想顾虑,刚到校的那几日,我忧心忡忡,极为谨慎地工作、生活着。

  开学紧张、忙碌的工作后,适逢第一个教师节,学校精心组织了我入校后的第一个全体师生员工大会,一是为了庆祝教师节,二是举行开学典礼。记忆最深的当数已故的老领导、老书记达楞老师的讲话,他说:“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我们学校也面临着教育教学的改革。现在我们学校的教师队伍正在发生着变化,调入许多汉族教师,我们在今后的工作、生活中一定要高度重视团结,只有搞好团结,才能出成绩,才能开创我校工作的新局面。我认为,这些汉族教师的调入,将会更好地促进民族教育教学质量的提高,因此要互相取长补短,共同进步……”

        一席话,给我吃了颗“定心丸”,为我接下来在蒙中的工作、生活奠定了坚实的思想基础。

        当时的蒙中由于建校时间短,社会声誉、教育教学质量、校容校貌等方面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问题。偌大的操场,中间是起伏不平的沙丘,环绕沙丘四周是两行形似车辙的跑道,学生跑操时,当跑到跑道另一面,站在这面的老师就看不见对面学生的情况;至于蓝球场,一场大风过后,坑坑洼洼,根本无法进行训练比赛;图书室、实验室,几乎是一片空白。

        为了彻底扭转这种被动落后的局面,学校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在前几任领导努力开创的基础上,开始踏上了再创业之路。1991年初冬时节,学校在经费严重不足的情况下,给办公室加装了暖气,还雇了一台推土机平整操场,老书记达楞老师亲临现场指挥施工,等到封冻前,已初具规模。第二年春暖花开后,学校经过周密的安排,在确保教育教学质量的同时,动员师生轮流跟上学校的“东风”汽车,从十里之外的大淖儿坝上往回拉红泥垫操场,记得在装满红泥的车上,葛云翔老师的一句“人民红泥人民拉,拉回红泥垫操场”逗得大家开怀大笑。经过近两个月的艰苦劳动,一个6000多平方米、平展光溜的大操场呈现在了全校师生的面前,当年国庆前夕学校在这个操场上召开了第一届田径运动会。

        这是改变学校面貌的第一步,也是值得书写的一步,这一步告诉人们:只要有团结这一法宝,就没有干不成的事业。接着教师们牺牲休息时间,舍不得雇用搅拌机,完全靠人力用水泥混凝土浇注了两个近2000平方米的蓝球场,之后改大门、栽松树、植杨树、铺垫砂石路,使校容校貌发生了较大的变化。仅此几项义务劳动就为学校节约资金50000多元,这个数字现在看来微不足道,可在当时却是天文数字。

        劳动是艰苦的,有的教师手磨出了血,开了裂,有的一天下来腰酸腿疼,一往下坐就站不起来,但谁也不喊一声苦,不叫一声累。看到一天一个新样子的校园,大家脸上流露出的是欣慰的笑容,就是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是一种乐趣。

        环境的改善,不仅能净化师生的心灵,而且能调动师生工作、学习的积极性。生源问题一直困扰着蒙中教育教学的健康发展,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学校同有关部门多次协商,决定招收杂散居地区的少数民族学生,并通过提高助学金待遇、改革授课用语等方法扩大招生量。1991年暑假,学校的领导带头深入偏远的农村牧区进行宣传动员,这一年开学学生人数从原来的100多人增至300多人。进入九十年代,学校开始招收汉授高中,前后招了五届七个班,学生人数超700多人,当时有人提出,这样会不会冲淡民族教育?可通过几年的实践,招收汉班非但没有冲淡民族教育,反而极大地加深了蒙汉师生的了解,加强了蒙汉师生的团结,促进了民族教育教学质量的提高,蒙中的社会声誉随之也在提高。这期间,学校曾连续四年被评为“先进教育集体”“教改先进单位”“民族团结先进集体”。

        在蒙中工作的那些年,有一件事真的是让我终身难忘。90年代开始,旗里开始实施住房改革,学校的家属房再建的可能性也没有了,于是充分利用“私建公助”政策,学校免费提供宅基地,一次解决了十二户教职工的住房问题。考虑到教师们的困难,学校把汽车贴上给盖房户拉砖、拉泥、拉沙,装卸工就是没有课的老师,校长“拉格胜”还亲自带队,连续三年互帮互助,直到盖房户们入住为止。现在回过头来总结,那几年蒙中好像自发地组建起了一支“义务施工队”,其中木工、瓦工、电工、油漆工,还有裁玻璃的各个工种都有,而且很和谐、很团结,丝毫没有感觉到蒙汉有别,这些真是值得回忆,而且回忆起来确实也是一种享受。

        2017年岁末的一天,我在《达拉特快讯》看到了八十多岁的满达呼老师义务给居民“磨剪子铲菜刀”,最近我又在微信上看到了满达呼老师成为“身边好人”的候选人,我当即就投了一票,并且转发到相关群里,要求投票,这种人当个“身边好人”当之无愧,一个东北蒙古人支教来到我旗,从风华正茂到白发苍苍,一生执教无他求,评个“身边好人”可谓是众望所归。

        如今的蒙中,今非昔比,具有极富民族特色的教学大楼、宿舍楼、报告厅、实验室、图书室、塑胶操场,现代化的教学手段也被引进课堂,学校面貌焕然一新。盛夏时节,喷泉欢唱,绿草如茵,花团锦簇,映衬着这所学校,使人感到了无限生机,看到了我旗民族教育事业的希望所在。

        蒙中的工作、生活经历在我人生的长河中是短暂的,然而这段经历又是难忘的。在这十多年的工作、生活中,我知识上得到了进一步充实,业务上得到了进一步的锻炼,是蒙中培养我成为了一名共产党员。

        常言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校园又何尝不是呢?当我黯然走过蒙中那熟悉的校门,回头看那青松迎风、群楼高耸,我才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那段忙碌而充实、辛苦而幸福的教学时光。

        在蒙中的校园里,其实我们都是一个过客,匆匆来,又匆匆去,如同人生一样,很多生命中与你有缘的情和景,终究会像风一样散去,分量重的就沉淀在生命的深处,蒙中就深藏在我的心灵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