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版:响沙总第349期 >2021-11-04编印

一眼井和一个地名的存在
刊发日期:2021-11-04 阅读次数: 作者:王忠厚

  有一口井成就了一个地方,这口井就叫“白泥井”。

  作为井,历来大多与水有关,是人类如粮食一样重要的另一类资源。比如鄂尔多斯高原的大井、沙井,北京的王府井等以井命名的地名为数不少,越是缺水的地域,人们往往把水的珍贵与渴望,似作神灵一样虔诚,把水的地位明镜般高悬。而白泥井是一个例外,它与一种白色的泥有关。这口井没有波光潋滟的水,没有沁人肺腑的甘甜,曾经只盛产白色的固态状物质。对于家居所言,白泥就如同女人的化妆品,涂抹在某个特定位置,霎那间则可增色亮光、眉清目秀。

  据考,在满清晚期,一路向西的走西口的饥民,在黄河故道的一个开阔地带陆续定居,开垦土地、撒网捕鱼、牧放牛羊。久而久之,他们意外发现了一种能够亮光墙壁的白色粉状物,开挖了一眼开采白泥的井,意外触碰到了王昭君遗落的粉妆盒。于是,饿狼一般的壮汉肩挑筐担构筑西口外天堂般的梦想。

  从此,随着时光的迁徙,一个叫白泥井的井,被世事的急水湍流裹挟而去,变成了梦幻般的传说,一个叫白泥井的村庄定格为永久的记忆。一个朴实的名字伴随着时代的印鉴风起云涌,声名远播的地方,一口井的前世今生旷久的脉动,正在山川河流中高歌猛进。

  白泥井不仅是一个村庄的名字,而是以一个地区的标签客观存在。鄂尔多斯高原作为一个地理上的概念,温暖全世界只是一个片段的集中记忆。而在博大襟怀中闪射光芒的达拉特,崎岖蜿蜒于黄河之滨,站立在黄河“几字湾”绵延百里的顶端,沐浴着舌尖上的歌舞升平,而白泥井正襟危坐于天造地设“一”字殿堂的龙脉之上。

  有人说,白泥井是河流和土地完美的化身,土是骨,水是身,身躯迤逦、伟岸,是衍生人间纯情与怀想的温床。种上的是种子,结出的是金豆子。在黄河大河套里20万亩的平畴沃野上,玉米铺展山川水绿的经纬,安放舒缓、恬淡的灵魂律动;滚滚麦浪,把前套和后套与宁夏平原连为一体,一弯富庶流淌幸福的舒坦吉祥;葵花涂金般铺天盖地的磕拜,向乳汁一样的河流长情告白;稻穗把秋风醉成了金黄,把季节压成了弯曲的脊梁;旷野里悠闲漫步的牛羊,在牧鞭的清脆节奏里,打着饱嗝搂着炊烟沐浴夕阳。

  在一条称之为母花河的河川里,我和两岸的土崖对视,似乎发现了土地曾经的一些蛛丝马迹,高天行云下溪水流泉间,层峦叠嶂的母花沟岸畔的土层,似乎剥离出了远古的秘密,有一种对河流如何怀孕进行一番考古发掘的臆想。下意识的仔细聆听,似乎还能隐约听到一种漫瀚调的韵律,在河岸的水草间流淌。一只山鸡或一只兔子,突兀地钻出了林子,爬上了河岸,瞬间和田野融为一体,演绎为动植物隐秘的故乡,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或许从幕后展开。

  白泥井作为一个地名的称谓,源于满清时代,距今已逾百年。民国初年,有“河套王”美誉的河神王同春,在开发了大量黄河北岸的达拉特土地后,辗转于黄河南岸,以哈什拉川为轴心,开发土地,就此有了驰名的一至七称作份子地和一至五称作柜地的土地,随之有了村落,喝着河流土地的母乳渐趋长大。在新中国建政时,白泥井被为数不多的几个区块选中,傲然于世。而兄弟一般的海勒素、侯家营子、柴登、道劳窑子、唐公营子、七份子、隆盛城则抱团于白泥井,成了团体中的小弟兄。一个叫白泥井的乡镇的名称,在中国的版图上拥有了自己的位置,大名鼎鼎熠熠闪光。

  一个地名诠释着一方水土的风貌,白泥井在历史、现实和未来的冲撞中,产生或者勾勒一个时代的景观,把大中国河套平原农牧业风向标擦得铮亮。白泥井的儿女们勤劳耕耘,与河路汉子的拉纤声相依相随,在黄河冲击平原上,大胆革新,屡试不爽。一些品牌从社到村甚至整个白泥井,落叶生根,枝繁叶茂。

  白泥井的风骨和底蕴尽显无遗,是撬动一方经济的能量与杠杆。旗下的道劳窑子村兴胜社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老油坊,是一个时代的缩影,沿用古老的工艺,原汁原味,芳香浓郁,优质清澈,被民间视为美味佳肴,名扬千里。道劳窑子村的葡萄、面粉、柴登村的黑小米、金泰和农业的水果玉米、七份子村的番茄、海勒素村的华洋牧业、侯家营子村的蔬菜大棚、隆盛城村的黑小麦、白泥井村的糜米、唐公营子村的西瓜,一村一品的经济链接,像骏马奔腾在草原,农人颤抖着双手捧出白泥井泥土一样的坦荡无垠。

   作为一个地名,白泥井在鄂尔多斯高原甚为响亮,当地人自豪地与天津、北京相媲美,冠之以:天津、北京、白泥井。这看似调侃的语言,既不是胡编瞎诌的妄言,也不是镜中花水中月的梦幻,她是能量的集聚,骨子里的崇尚与自豪的解读。

  白泥井作为一个地理名称,在历史的蜿蜒中不断升华,最初是一眼井的名字,然后是一个村的名字,一个乡的名字,一个镇的名字。在一次次的机构变革中,撤乡并镇以及村的合并,都与白泥井无关。白泥井作为达拉特家族成员的存在,许多乡镇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而白泥井不仅没有滑落,既没有改名也没有还姓,名字依然屹立在鄂尔多斯的星空下,声誉也一路上扬,一个地理上的名字,把中国农村变革史书写的厚重而凸显,曾经米粮仓的标签,已注入了生态农业、效益农业的生命之浆,小康社会大河浩荡。

  在与白泥井近距离交谈之后,你便有种彻悟在大脑中上升:有一种温暖叫来到白泥井,有一种感悟叫贴近白泥井,有一种回忆叫想念白泥井,有一种幸福叫拥抱白泥井,有一种喜悦叫走近白泥井。总有一种让你内心澎湃的是白泥井,总有一种让你热泪盈眶的是白泥井,总有一种经历让你刻骨铭心的也是白泥井。

  在白泥井镇新村社区展览馆里,有一面展墙叫“笑笑墙”。在这堵充满朝气和活力的墙面上,张张凝固了的笑脸展现迷人的风采。这些笑脸,笑得栩栩如生,笑得千姿百态,笑出了共和国基层人的风貌与不同凡响。在这张墙上,既有年轻貌美、阳光灿烂的解说员,也有淡定睿智、气定神闲的乡镇领导;既有豁牙露齿、满脸山川水貌的农民老者,也有“入股分红”清点红利、放歌情怀的贫困户;既有大树底下乘凉的白天鹅,也有阳光下抹着着汗水劳作的丑小鸭。

  这些笑脸的图谱定格成一个时代的烙印,把人性寥廓的自然还原于本原,让幸福白泥井飘金泄银飞流直下。

  那一刻,你感官的幸福滋味净水深流般在血脉里奔腾,无法言说。

  白泥井总是踏着时代节拍,脚下生根头顶长叶。白泥井是一种存在,是一首奔腾、激越的歌,是一幅凝固美妙的画。白泥井是一种意象,游离在人们的梦境里。

  白泥井富有激情和澎湃的脉搏,与中华大地的脉搏息息相通。每一次土地的革命,白泥井都能顺应形势率先响应。在土地承包经营的探索中,总是行走的铿锵有力格外坚定。在以家庭经营为基础的农村经营格局,处于没有多少潜力可挖的困局中,白泥井大胆创新,探索出一条让农业在涡流中急速上岸的坦途。实行土地流转,以“入股分红模式”“联合经营模式”“土地托管模式”等经营方式的探索,从困境中突围,土地的机械化耕作水平前所未有得到提高,在白泥井呈现出一幅幅现代化流金溢彩的“农耕图”。

  白泥井并不遥远,那个天苍苍野茫茫的敕勒川,只不过是一条河的距离,风吹草低早已是昨日的疲惫。那个横卧在北部的阴山,吼一声漫瀚调仿佛能听见山谷的回音。我一次次来到白泥井,从你的动态中体会北方农村的内涵,从中也领略了大中国乡村的外延。目光的深处,我往往扫视的是土地的山花烂漫,听到的都是大地震颤的声音。掬于手掌上的白泥井,满眼妖娆的风光,让人通透而淡定,夜晚的孤独、落寞,随着风的哨音的拉响,一些情话在晚间肆无忌惮的展开。夜的声音,与农作物拔节的脆响,构成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花粉授粉时的隐秘大帘的悄然揭开,柴可夫斯基的幻想序曲《罗密欧与朱丽叶》就在沃野平畴中肆意纵横。

  一代又一代的白泥井人,深耕勤耘这块土地,他们的身影、脚步和智慧,把美的瞬间定格为永恒的记忆,一个又一个飞跃的姿势,从白泥井的大地腾空而起。

  每一次和白泥井交谈,就是一次隐秘的揭开和甜美的延续。每一次对话,还沉静在初恋一样的感觉,心底的涛声总是微波起澜。这方一马平川的土地,总是荡漾在激情中,似乎拉着的衣襟总是不想放开。想起那些站着的农作物和游动的牛马羊,味蕾总是自然张开,等待花蕾的奔袭偷吻抑或相亲相爱一塌糊涂。

  白泥井,我怀抱着你的肩膀,总是有一种无尽的力量。激动的泪腺总有堵不住的溢流,从生命的血脉里泛起波浪与涛声的交响。

  2020年是我国“决战扶贫攻坚、决胜全面小康”?之年,在全国一盘棋上,白泥井已练就了绝手活,在守卫“三农”家园的路上踏步前行。在决胜脱贫攻坚,决胜全面小康的康庄之路上,白泥井镇以实现“合作化"为引领,以“订单化”为抓手,以“数字化”为手段,以“商品化”为基础,以“绿色化”为导向,以“品牌化”为途径的“六化”农业,培育壮大产业发展新功能。用“镇级、村级、互肋”三道防线,构建防贫、减贫、济贫体系,推动全面小康的建设工程。侯家营子材官牛犋社“入股分红”、海勒素村黄胡圪梁社的联合营”,金泰和农业和金丰公社的“土地托管”,使农户和贫困户人均纯增2000多元以上,有的经营模式收益更高。

  这些花繁叶茂数字的扩张,就是一次心灵的蝶变和超脱,就是小康社会发令枪的高高举起。

  每一次战果的期许,都来自艰难抉择的尝试,每一个生命都是从阵痛中诞生。

  白泥井对我,每一次踏上这块土地都有一种惊喜,让人陶醉,让人喟叹。愈厚重的土地柔情愈多,面对白泥井我不禁感慨万千,热血澎湃,不仅心是热的,就是土和水同样也是热的。我看着一株花开的柿子,一只蜜蜂嗡嗡地趴在花的枝头,叫声停止了,豪放与婉约间心静如水,折射着一场邂逅后的意外与直白。

  这就是一个叫白泥井的地方,一个让人留恋、让人感慨、让人遐想的地方,只要心的距离不远,白泥井就在我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