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版:副刊总第371期 >2022-05-19编印

怀念抽旱烟的父辈们
刊发日期:2022-05-19 阅读次数: 作者:周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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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抽烟,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尤其是看到大人们,在议事时一边抽着旱烟,一边低首皱着眉头思考,口中吐着一团团烟雾,那个神气劲儿,着实让我们这些娃娃们好羡慕啊。

        对父辈们的记忆,是一件越老越弥香、无法割舍的温暖。常常想起父亲在劳作间隙,蹲在田间地头掏出旱烟,一锅接一锅地点燃抽起来,烟雾随风飘向远方。

        父辈们抽烟,在农忙间隙、阴雨天和冬季更吃劲。他们抽烟也是年长日久养成的一种生活习惯,尤其是抽旱烟,口感硬、烟味浓,更呛人。我们家族中奶奶、父亲、母亲和四爹、四妈都抽旱烟,唯独我没抽过旱烟,我的“二手烟龄”是在上了师范学校才结束的。

        记得每年冬天的黑夜,土坯房小屋里点着煤油灯,抽着旱烟,烤着暖融融的小火炉,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父亲一锅烟接着一锅烟地抽。他抽完一锅,就用力在厚厚的棉鞋底上或炕沿上磕两下,把里面即将燃尽的烟灰磕掉,再装满烟锅,对着煤油灯的火苗慢慢地点燃,“滋溜”的一口接一囗地抽起来。

        母亲则坐在炕中间,一针一线缝新补旧纳鞋底。如若有点困倦了,随即从父亲手中接过旱烟袋,贪婪地抽上一阵子提提神,接着又开始做手中的营生。不一会儿,整个老屋的空间便弥漫着淡蓝色的旱烟。

        旱烟,我从小是浸润着旱烟长大的,从不排斥父辈们抽旱烟。无论是家里,还是到邻家玩耍,走在哪都是旱烟味儿。有一回,乘父母不在家,我试着抽几口旱烟,啊唷,真不得了,呛得我直流泪。

        参加工作以后,虽然也渐渐学会了抽烟,但从没成瘾。直到1997年9月10日教师节那天,我彻底戒了烟,无论多贵的烟,我从没抽过一口。直到现在,只要闻到旱烟或香烟味儿,呛得咳不停,一点也接受不了。 

        那些年,抽旱烟的父辈们,他们的烟袋锅子和烟嘴子,通常是用铁或铜做的,烟嘴子我见过最好的是玉做的。

        烟锅和烟嘴中间连接的是有空心的松树杆儿。烟锅油子(尼古丁)在农村的用途很大,如若手被蚊虫叮咬并发炎,涂上一层烟锅油子后慢慢就不痒了。还有把烟锅油子化成水,喷洒在花的叶面上,花草一般不会生虫子,更不会被虫子咬。

        小时候,我们尽管不待见抽旱烟,但很喜欢父辈们抽旱烟时的那种神气。有时,我们围在父亲身边,看着父亲装旱烟、抽旱烟、磕烟灰的一举一动,心中充满了对父亲的崇敬。

        如今我的记忆里,还珍藏着父亲自制的且很有特色的旱烟袋和盛旱烟叶的口袋。很可惜在父亲离去后,他心爱的旱烟袋也不知丢弃在哪里了! 

        那个年代,抽旱烟的父辈们,过着半饥不饱的苦日子,长年累月为生计劳累,时时刻刻为他的儿女们操心。无论遇到多大困难,抽一锅旱烟总能让他们渡过难关。父辈们从不舍得乱花钱,即使爱好抽旱烟,买上半斤八两土烟叶,也是挑价格最便宜的。他们嘴里含着烟袋,微笑着送你上学读书,常常教导你过日子不能浪费,要勤俭节约,却又愿意把积攒下的钱给你当零花钱,从他们嘴里吐出的一朵朵旱烟花,就是他们内心对我们的希望和对未来日子的美好憧憬。

        想当年,肩膀上担子最重的人,是父辈们!爱抽旱烟的父辈们,在他们风吹曰晒和旱烟熏黑的脸膛上,都深深地刻划着岁月的沧桑,黑黑的脊背如同大山一样。那烟雾缭绕的旱烟,记录着他们全部生活的艰难。一锅旱烟,从早抽到晚,从月缺抽到月圆,不仅抽白了父辈的头发,而且也抽老了光阴。岁月的积淀,压弯了他们的脊梁,手中的旱烟袋,陪他们走到了夕阳…… 

        如今,农村家家户户都过上了吃不愁、穿不愁、钱够花的好日子。人们早已摒弃了抽旱烟,爱抽旱烟的父辈们已活着的也为数不多了,大部分带着他们的旱烟味儿去了另一个地方。 

        当下我也走在追赶夕阳的路上,夜深人静时,还真切地怀念当年那些抽旱烟的父辈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