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版:响沙总第407期 >2023-03-09编印

旧时光
刊发日期:2023-03-09 阅读次数: 作者:常轶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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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喜欢一座城市,并不是因为它有多么美丽,而是因为那里有你牵挂的人或难忘的事。同样,怀念一件事物,也许怀念的不是那个东西,而是怀念拥有它的那段时光。

       就好像我们长大后终于可以随便吃儿时垂涎三尺的食物,可是却怎么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一样——彼时,餐桌上的食物是那么单调寡淡,你将从母亲那里讨要来的毛票一点点攒起来终于买到了心仪已久的食物。享用时,是阳光和煦的上午,家里的大黄狗懒洋洋地趴在屋前,园子里的野花开得正盛,弟弟在旁边哭闹,母亲将食物一分为二,慈爱地看着你们满足的笑脸,小伙伴狗蛋凑过来问你好不好吃……

       而此时,你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刚刚食不甘味地吃完一顿丰盛的晚餐,想起这个月的房贷需要还了;明天尽量找时间陪父亲去趟医院做检查;领导突然找你谈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思虑间,孩子开心地往你嘴里塞了一片零食,熟悉的味道让你想起了小时候……“嗯,这是爸爸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你摸摸儿子的头,想起需要尽快托人送孩子进最好的小学……你看,变的了不是食物,我们怀念的也不是食物本身!

       我们怀念的是享用食物时还那么年轻的母亲,那么纯真的弟弟,那么单纯的满足……甚至,那天的阳光和阳光下的大黄狗也让人难以忘怀。

       我们总是这样怀念旧时光,怀念的其实是青春,是年轻时候的自己和因为年轻而带来的一切——率直、单纯、朝气蓬勃!前几天母亲去参加了毕业四十二年之后的首次同学聚会,回来时她兴致勃勃地说起聚会的情形——这些年过半百的老人,同学聚会时先是“纵使相逢应不识”的感慨,接着就是关于学生时代的那些久远而清晰的记忆,大通铺、吃干粮、抄作业、广播体操……任何一件小事都能引起大家的大笑,聚会的主题只剩下了怀旧。说起从河北赶回来的某军官同学,母亲十分不解地说:“你说人家读了那么多书,上了好多年学,按说同学也不少,怎么还这么远跑回村里和我们这些人聚会呢?”我说:“因为这里有他的根啊,这里有他人生最初的单纯美好啊。”旧时光往往是最令我们怀念的,这种怀念随着年岁的增长,在历尽千帆、沧海桑田之后更甚。都说老人是“眼前的事记不住,过去的事忘不了”,大概就是如此吧。

       所以,我们眼前所经历的所有鸡零狗碎的事情和微不足道的人也许都是我们日后无比怀念的。终有一天,我们会怀念眼前淘气的熊孩子,怀念曾经那次气急败坏的离家出走,怀念那群让你焦头烂额的“坏”学生……旧时光里藏着我们的喜怒哀乐,又汇成酸甜苦辣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