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米软糕、粉条汤、荞面饸饹和长豆面,是晋陕蒙相邻地区的传统食品。因其味美适口,深受这一带人们的喜爱。在过去,食物短缺,食品品种结构单一,可供选择的美食十分有限。再说那时人们普遍贫穷,价格昂贵的东西吃不起或舍不得吃。这些食品则物美价廉,对广大农户而言,做这些食品的粮食是自家地里种出来的,爱吃可以多种些。
由于喜欢吃又不难找到,于是诸如糕粉汤、糕豆面等就成了人们改善生活、调剂饮食、庆贺节日、庆祝生日、上待客人的美味佳品,成为人们念念不忘的美食。
黄米软糕吃起来香,做起来费工、费时,尤其是那捣糕面还很费力气。那时没有加工糕面的机器设备。红白事宴用量大,要在石碾子上压糕面。平时自己家里吃糕,糕面要靠人工在石头碓子里捣。
我老家那一带多数人家的院子里都摆着石头碓子和一根木棒的一头戴着石头帽子的碓杵子。这些家具多半是用来捣糕面的。
把淘好的黄米一次次倒进碓子里捣出面。每捣完一次,要用细箩子把面箩下。这是个吃苦营生,能把人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这活儿得由家里的年轻后生和闺女媳妇儿们干。
蒸糕炸糕则由经验丰富的家庭主妇承担。蒸糕前要往干糕面里拌适量的冷水。糕面不能一次倒入蒸锅,要一层层撒入锅里的笼布上,防止蒸成夹生糕。炸糕要把控好火候。我老家那一带的女人们大都掌握了做糕的方法要领,很少出差错,做出来的糕软中有坚,口感很好。
黄米糕的吃法有多种。可以吃油炸糕,也可以把刚出锅的素糕蘸羊肉汤吃香喷喷的肉蘸糕。炸油糕一般先要往素糕里包馅,有包菜馅的也有包豆沙馅的。我老家那一带还有做卷糕的习惯。就是将一大块素糕放在案板上擀开,把红枣煮好去核后的枣泥均匀地涂抹在糕片上,然后从一头卷起或从两头向中心卷。卷成圆柱状,再用刀一片一片地切开。切开的截面上有一圈圈的螺旋纹,红黄相间。放入油锅炸出后,上面的纹路越发清晰,不仅好吃,还给人以美感。简直就是一件美轮美奂的艺术品!
现炸油糕,色泽金黄,金光灿灿,香气四溢,看着让人馋涎欲滴。咬一口皮脆里软。撒上白糖,吃起来又软又精,香甜可口。真乃色香味俱佳矣!
黄米软糕不仅好吃,还被赋予了美好吉祥的寓意。“糕”与“高”谐音,给老人过生日吃糕是祝福老人高寿。过大年吃年糕,含有祝愿仕途中人官运亨通年年高升的寓意。同时也是祈盼日子过得如芝麻开花节节高一年更比一年好!也祝愿儿孙们年年考试得高分等。
在我的记忆中,逢年过节家人们在忙忙碌碌淘黄米做软糕的同时还忙活着在碾子上压豌豆面,做长豆面,以便将二者搭配起来吃。
长豆面做起来有难度,诸如和面擀面等各环节都要做得到位符合要求才行。豆面做不好要么煮熟吃起来又僵又硬不绒和,要么下到锅里会“消汤”,面条化在汤里成了烂糊糊,对不起,那就只能将就着喝豆面糊糊了。
我爱吃我母亲做的长豆面。母亲擀的豆面面条又薄又细又长,煮到锅里汤清面利,吃起来有精气,爽口利齿。
我母亲擀豆面的情形我至今记忆犹新。把一个约一米五见方的大面案放在土炕上,下面铺上塑料布。擀面杖也有一米多长。取一块和好的豆面放在案板上,撒上玉米面面扑,擀开一些后将其裹在擀面杖上,然后两手掌按在擀面杖的两端,向前推着擀两下,再把擀面杖握住向后移到怀前,重复着这么擀。擀面杖和案板碰撞时发出均匀的“嗵、嗵、嗵”的响声。母亲擀豆面的声音为我家小院增添了不少生气,那声音不高不低,很有节奏感,我听着悦耳、好听。
捞一碗母亲做的长豆面,舀两勺香美的羊肉臊子汤,调上葱花酱油醋等,吃起来津津有味,我常常会吃了一碗再来一碗。
油糕豆面搭配着吃,二者可以互补。软糕黏性大,吃多了有饱胀感。豆面则相反,当地有“三十里荞面二十里糕、十里豆面饿断腰”的说法。是说豆面不耐饿,吃了时间不长就饿得厉害。适量吃些软糕再吃些长豆面,既品尝了美味又不伤及肠胃,可谓黄金搭档也!
长豆面软油糕是人们很喜欢吃的食品。有人还把这两样美食编进山曲里,形象地比喻友人之间的美好情感。歌中唱道:“长长的豆面软软的糕,这辈子常记你的好!”表达出不忘友人的深情厚谊、永远珍惜对方友情的心意,可谓情真意切!
现在人们生活富裕了,食品丰富了,好吃的东西多得让人眼花缭乱。可我还是忘不了从小喜欢吃的长豆面软油糕。隔一段时间就从超市买回来吃一顿。品尝家乡的这些美食,常常会让我更加怀念一辈子辛勤劳作的父亲母亲。也会想起我苦中有甜、苦中作乐的青少年时代,更想起阔别已久的故乡小山村!(来源:准格尔旗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