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版:响沙总第418期 >2023-06-01编印

“写作”伴我度流年
刊发日期:2023-06-01 阅读次数: 作者:张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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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指算来,从上“五七高中”时期到回乡务农,到乡政府工作,再到旗级媒体部门工作,直至退休闲赋在家,一直坚持写作到今天,几乎将近半个世纪了!说“写作已融入我的生活”“写作已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写作是我精神生活中的一大乐趣”,一点也不夸张……

       大凡弄文笔的人都知道,写作既要有几分灵气,更需要有几分傻气。可能正是因为道路崎岖,反而激起了这些傻子的勇气和志气,在不断遭受挫折和冷遇之后,仍然从事这个迷人的、费力难讨好的苦差。

       我原本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和其他农家小伙子一样,到了当婚年龄娶妻生子,刨土务农,一直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乡村田园生活。十八九岁开始,我开始写作投稿并一发而不可收,常记得,刚开始写稿还真上了瘾,下地参加生产队集体劳动趁休息时间写;回到家里一有空就写;白天也写,晚上也写,有时一写就是大半夜,因半夜三更还亮着灯,影响大人睡觉休息,常遭父母指责;刚成家后我和妻子两人耕种着三四十亩土地,又要下地劳动,又要弄羊草、弄猪食等,忙得不可开交。尤其是夏季锄地时,老婆说:“快晌午了,我先回家做饭,你把那两垄玉米苗锄在地头上再回来吃饭,我虽嘴上欣然答应了,但老婆一走我又爬在水道壕里开始偷偷写稿。下午老婆出地一看,见那两垄玉米还在原来的地段位置,说我偷懒根本就没有动过锄头,于是劈头盖脸,又是一顿臭骂……更让人无语的是,一天,老婆竟然把我多年来写在草稿本上的一些文学作品全部撕毁,而且还边撕边骂道:“不知道自己是个卖甚吃喝的?不好好干活儿,天天写!写这些东西能吃了还是能喝了?”

       我喜欢写作,其实由来已久。早在上小学的时候,就特别爱看故事书和连环画,尤其是喜欢写作文。

       记得上四五年级的时候,我写的一篇文章得到了老师的点名表扬。从此,全班同学对我刮目相看,一到写作文课时就请教我,或问我怎么写,或干脆让我代他(她)写。说是请教,其实就是贿赂我:他们把自己带的干粮,或玉米面烙饼或窝窝头分给我半截或一个,我就默许了,愿意为他们代劳写作文。如此这般,久而久之我就喜欢上了作文课。记得当时每周有一节作文课,并统一命题布置写一篇作文,别的同学对写作文愁的要命,我却觉得一周写一篇作文太少了,不过瘾。索性除完成老师布置的那一篇交上去外,自己命题再写一篇,并工工整整誊写在三个16开合订在一起的大稿纸本子上,以供长期保存和闲暇时间翻阅。

       在达拉特旗原新民堡公社“五七高中”上中学时,我曾看过一些文学方面的书籍,如《林海雪原》《野火春风斗古城》《苦菜花》《青春之歌》《金光大道》《艳阳天》《东风浩荡》等一些没有封皮的破旧书籍,或《人民文学》《解放军文艺》《内蒙古文艺》等文学期刊及很多连环画,都是我从同村或邻村有子女上学的人家借来的。

       1977年“五七高中”毕业之后,我回乡成了一名普通社员。1978年春夏,也就是我19岁那年,被生产队分派到队里组建的“专业队”,先后到新民堡公社的南红桥大队、二柜大队和新民堡大队境内开渠担坝。出行时除了箩头、扁担、铁锹这些家具外,还提了一包书籍、草稿本、钢笔、墨水等文具。我和我们大队的几名民工住在南红桥三队董大爷的一间空屋里。由于一直爱好写点东西,我白天挖坑担坝;晚上铺开草稿本,趴在大炕上胡乱码字写作。闲暇之余,和一些或多或少喜欢文学的人们一起高谈阔论所谓的“诗和远方”。

       南红桥三队正好有我一个女同学,她知道我担坝住在她们村子,一天她特邀我去她家做客。正好那天她家来了两个远房亲戚,是两个年轻小伙,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大几岁。晚间我们盘坐在她家的大土炕上一起用餐。吃饭间,女同学特意把我给她的亲戚介绍了一番:“他是我的老同学,叫张玉福,喜欢写作,经常给报刊杂志投稿……”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其中一个小伙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用鄙视的语气嘲讽道:“就念了一个‘五七高中’还投稿?肚里喝进几瓶瓶墨水了?”他这么一说,我虽然无言以对,没说些什么,但我心里不服呀!

       是啊,我确实没有喝进几瓶瓶墨水。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正是我从小学到初中的上学时期。由于人所共知的原因,学校停课闹革命,有一段时间几乎不上文化课。可见,我真还没有喝进多少墨水。可是我就偏偏死心塌地地爱上了写作呀!不是有这么一句名言吗:“对一切来说,只有热爱才是最好的老师。”就这样,人们越说我不行、越不看好我,我还越下功夫、越努力、越起劲了!

       说起对写作的热爱,还真有些走火入魔。有一年春天,天暖暖的,风呼呼的,生产队里一个普通的机井房前,我正在和其他社员们在地里掏玉米茬子,突然一阵大西风刮来,我惊喜地发现了风中还飘飞着一张报纸,起伏着、飘荡着。当时,我如同发现了外星人一样,风驰电掣般地追赶着,就是为了追赶这张不知名分的报纸,想看看其中的文章,却被一根锋利的葵花茬把我小腿肚的肉割开了一道好长的口子,肉都翻开了,还流出了很多血。追到手一看,是一张残缺不全、满纸污渍的《鄂尔多斯报》,我发现其中有一篇小散文写得非常好,这让我爱不释手,并从此开始虔诚地学着写稿。

       打那以后,书报阅读得越来越多,自己也开始摩拳擦掌,尝试着写一些小文章,并把这些文章投寄到报刊。记得第一次投稿是1977年夏,还在五七高中上学时,被同班一个女同学在劳动课中亲自担大粪施肥的事迹所打动,于是我写了一篇标题为《光辉的思想 可贵的行动》的稿件投寄给《鄂尔多斯报》,没想到竟然被采用了,而且还汇来5块钱的稿费,当时我没舍得把这5块钱随便花销,而是用来订报、买书,再充实自己。为了方便看报,1979年我索性自费订阅了《鄂尔多斯报》,记得那时6块1毛2分钱就能订半年的《鄂尔多斯报》。

       从1977年开始给《鄂尔多斯报》、鄂尔多斯广播电台、《内蒙古日报》、内蒙古人民广播电台等媒体投稿,报道了大量的农村先进的人和事,也反映了农民的呼声,如“催夫卖余粮”“科技鸳鸯比翼双飞在乡间”“贤良的孙媳妇”“甩手掌柜当不得”等新闻稿件和读者来信。进入九十年代初,在鄂尔多斯资深报人王子川主编的鄂尔多斯报副刊:《周末》《星期六》《鄂尔多斯晨报》先后发表了“无奈的农村夜生活”“暮年多欢乐”“是迷失还是愚昧”“赌博刮起黑旋风”“农村教师何日脱贫”“农民的忧虑”“农村‘商嫂’也潇洒”等不少社会纪实性文章,写作欲望和冲动从此一发而不可收。

       特别是从1999年到2019年在报社从事记者工作这20年间,除完成本报的各项采写任务外,先后在《人民日报》《农民日报》《内蒙古日报》《北方新报》《鄂尔多斯日报》发表了一些较为有分量的通讯报道。其中发表在《人民日报》的通讯:“养牛种菜撒渔网达旗农民忙改行”获得了第二届鄂尔多斯新闻奖二等奖及全市对外宣传“呼日格”奖。

       当然,除了写新闻稿外,文学创作也从未间断过。自1982年8月25日,我在《鄂尔多斯报》发表短篇小说处女作“兰花和民生”后,又相继在《西部作家》发表了散文“儿时的村庄”;在《青年文学家》发表了中篇小说“二花眼和她的男人们”;在《草原》文学月刊发表了短篇小说“那片林子有鸟叫声”、诗歌“土坯房”“有一群人在神东煤海”;在《西部散文选刊》发表了散文“神东煤田的‘现代窑黑子’”“从前烟火从前人”。

       近些年来,在当地或外地的一些网络公众平台发布了不少有关当地人文历史、风土人情方面的作品,如“王爱召:留给后人的回忆与惋惜”“‘二妹妹’:一个百年难尽的话题”“西军墓:掩埋在黄土下面的抗战记忆”“百年‘河神’王同春”“水淹东大社”“说说祖辈那个年代的衣食住行和婚丧礼俗”“达拉特一带的传统节日与风俗文化”“那个年代的‘上梁馍馍压栈糕’”“这方水土达拉特”“踏访黑庆壕古城遗址”“曾经的王爱召盐坊滩”“家乡有一支传承百年的跑圈子秧歌”“四十年前的达旗滩上人”等几十篇史料性文章。

       到目前已发表小说、诗歌、散文百余篇。由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北京燕山出版社正式出版的文学著作有《柳绿黄河湾》《窗外事儿》《醉乡愁》。

       回想过去,在农村生产队刨土务农的时候,我经常挑灯夜战,在农村大土炕上度过了许多不眠之夜,许多作品都是夜深人静伏炕“爬格子”爬出来的。

       我常常自豪,从小就爱上了写作,虽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始终没有因繁重的农活儿、琐碎的家务而放弃努力。书,家里看,田间劳动之余也看;文章,白天写,晚上也写。有人在嘲讽:莫非你还能成龙变虎?老婆也在挖苦:“再写几年稿子就得提讨吃棍了!”可我始终没有动摇,任凭冷嘲热讽,我自岿然不动。

       人的一生,总会经历许多事情,这些往事经过岁月沉淀后,就会从你记忆深处重新跳入你的眼帘,让你刻骨铭心。人到中年以后,自然会熄灭往常误以为灿烂的浮火,然后静静地去体味人生的温馨和苍凉,去感受岁月的匆迫与绵长。

       我之所以一直坚持写作,就是为了寻找一种精神支撑,将它融入生活,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至于我的写作动机,假如说当初多多少少还有些“图出名”的杂念在其中,那么如今的写作,则纯粹是为了自娱自乐,完全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使然。时下的我,因一直就没有多少业余爱好,“麻将”认不得,“扑克”不会玩,体育锻炼不喜欢,所以老觉得寂寞无聊,如无特殊情况,似乎十天半月不写点东西,心里就痒痒的,就有种“被时代淘汰”的感觉。

       一生中有很多很多记忆被锁住,压抑在心底,成为郁结,释放是最好的结果。我一向都是把自我的苦与乐灌注在笔尖。多少年来,“写作”伴我度流年,搀扶着我走过了多少孤寂和落寞的日子,也排解了多少剪不断理还乱的愁怀。

       今天的我,虽已年过花甲,但还是那么热爱文字。因为在我看来,文字就是我心灵的土壤,我的“喜怒哀乐”都要去那里播种。当然,往后的日子里,在写作的这条道上我还将会继续行走……

(来源:鄂尔多斯山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