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版:响沙总第446期 >2023-12-28编印

味蕾深处的冬天
刊发日期:2023-12-28 阅读次数: 作者:张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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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时,冬日是我四季里最为期待的季节,除了漫长的寒假,令人激动的新年,还有冬日的吃食。

       每年秋天,爷爷都会做一些“醉枣”放在瓮里,等过年亲戚来拜年时招待。爷爷家住的是土房子,有两个凉房,其中偏西的凉房旁边有一棵红枣树。记忆里,枣树特别好养活,不用浇水也不需要施肥,每年秋天就像是一个个小灯笼一样挂满整棵枣树,拿棍轻轻打几下,枣就会稀稀拉拉地落下来,爷爷会小心翼翼地拾起这些枣,选出无损伤的、硬点的红枣,把白酒倒入碗里,放入红枣,让每一粒红枣都过一下白酒后,放进瓮里。依次放完红枣后,再倒入一些白酒在红枣上面,先用一层红纸盖上,再用麻绳把纸绕上几圈绑住,最后盖上一层塑料布,放进凉房里,大概二十天左右便可以吃了。一打开略带酒香的枣香沁人心脾,经过时间的发酵和糖化,白酒只剩下了酒香,枣软糯清甜。小时候等不上过年,趁爷爷去放羊,悄悄地进去抓几颗偷吃,每次都做贼心虚,总感觉爷爷就回来了,慌忙得把绳子打成死结,匆匆逃离作案现场。

       除了醉枣,冻海红果也是我的最爱。那时候冬天很少能吃到雪糕,冻海红果冰冰的,口感像极了雪糕。海红果树也易活好生长,每年秋天,爷爷家房后的海红果树就会挂满鲜红的海红果,爷爷每年都会摘一些,刚摘下的海红果比较涩,味道不是特别好。把摘下的海红果放在一个瓮里,在天然冰箱的制冷下,海红果褪去了秋日的鲜红,转而穿上了紫红的新衣。这时的冻海红果没有了涩,一口下去酸甜可口、汁多肉甜、冰冰凉凉。坐在热炕头,吃着透心凉的海红果,好不惬意。

       秋收冬藏的还有西瓜、梨、苹果。受气候和地理位置的影响,苹果只是普通的苹果,比较瓷实,口感也比较柴,经过冷冻后的苹果,绵软多汁,咬下去像是在喝饮料一样。

       梨是最常见的苹果梨,果面带点状红晕。小时候一直奇怪,明明是梨为什么要偷苹果的名字,叫“苹果梨”?长大才发现它长得酷似苹果,所以叫“苹果梨”。苹果梨果实爽口甜美,果核特别小,皮有点厚,吃的时候得削皮,是冬日里为数不多的新鲜水果。

       西瓜是夏天种下的,每年八月十五之后,爷爷就会储存几颗西瓜,等天气一凉,将西瓜切成块,放瓮里冻起来,冻过的西瓜会有冰碴子,西瓜皮也失去了傲人的波纹,但是丝毫不影响它的清甜。

       除了这些,还有奶奶夏天晒下的杏干、桃干、黄太平干。奶奶总喜欢把它们装进塑料袋子放在箩头里面,然后再用绳子挂起来,每年夏天都会晒很多,但是她都不吃,每次都等孩子们回家才舍得拿出来。有些果肉上面经过日晒风吹夹上了一些细沙,吹一吹,直接放嘴里,咀嚼的间隙,随着酸甜味道在唇齿之间环绕,记忆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夏天。

       咽口水的除了果干还有酸枣。酸枣个小皮薄。小时候爷爷放羊,我就跟在屁股后面,在放羊路上有一棵酸枣树,每到秋天挂满了小珍珠,酸酸甜甜的,每次摘的时候都毛手毛脚的,总是时不时地被扎一下。酸枣树大部分喜欢长在半山腰,有时候只能先用棍子打下来,然后慢慢地捡。酸枣果实比较小,成熟的时候如果不及时摘,秋天的大风刮几下就会被刮没。

       如今,这些冬日吃食早已成了我铭记在心的记忆。割不断,烧不尽。那些酒香果甜,也成了藏在心底的味道,微风一吹,记忆里的清甜便布满天空,倒映出我回不去的童年和奶奶慈祥温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