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版:响沙总第447期 >2024-01-04编印

雪落成诗
刊发日期:2024-01-04 阅读次数: 作者:蔺丽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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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是冬天的灵魂。大雪纷飞,天地俱寂,奔忙的脚步,这一刻,犹如小舟停靠在岸,心开始变得宁静。

       安静的此刻,纷纷扬扬的雪,总会撩动情思,那些写进书页里的故事,被重新上色,形形色色的人物,顿时鲜活,如在眼前。

       王子猷,这个被刘义庆写进《世说新语》里的魏晋人物,大雪纷飞的夜晚,王子猷中夜惊觉而起,开门四望,对雪独斟,生出一份寂寥,于是“咏诗忆戴”,也不管天黑路远,即刻启程。“经宿方至”,却又临门不入,返身而归。

       同样仕途不如意的还有苏轼、张怀民、柳宗元,而相比之下柳宗元就可怜了很多。“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一位老翁、一支钓竿、一江白雪,这是柳宗元描写的寒冬景致,那隐藏在诗句里的“千万孤独”,有多少心酸苦楚,多少欲说还休!

       雪,落在柳宗元的诗句里,也落在蝶庵居士张岱的小品文里。“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雪,把所有的障碍都打通了,却唯独没有打通张岱的心之路。“莫说相公痴”,这个痴人张岱,用一场雪的遇见,让我们触摸到他温热但孤独的心跳。张岱的一生,有过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似的繁盛煊赫,也有过破床碎几、常至断炊的穷困悲凉。

       雪,还在哪里?还在山神庙里。“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那雪,正下得紧。”每次读到这句话,总会不由地停下来,琢磨、品味、思考、联想。这一场雪,是命中注定。这一场雪,揭开了现实含情脉脉的面纱。这一场雪,英雄与“旧我”彻底决裂。这一场雪,落在林冲往后余生。每一个朔风呼啸,大雪飘飘的冬日,他都会想起很多年前,山神庙里的那场雪,如果没有那场雪,他的人生也许是另一种开始与铺陈。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那雪呢?有雪的日子,也可以有闲适的生活,有别人得不到的快乐。“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白居易的这首诗,区区20字,色彩鲜亮夺目,每一个字,都浸满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请原谅我摘录了这么多!我一次次地在这里惊叹、沉醉、遐思。到底,要怎样的人生经历、怎样的才华横溢,才能写出这叫人折服的文章?李汉荣把雪写活了,写美了,也写深刻了,写得更哲学了。

       此时,我的世界下雪了。我想说,跟我来北方吧,这里下雪了,用滚烫的灵魂,在雪地撒个野,就像我们小时候,在雪地里撒欢儿那样。有雪的日子,我们要做一回真正的孩子,像孩子那样放声大笑、自由奔跑。

       雪,是洁白的,更是圣洁的。雪落下来,世界纤尘未染,就如我们的初心。一场雪,穿越千年,此刻,落在我的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