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版:响沙总第520期 >2025-09-04编印

老家的果树
刊发日期:2025-09-04 阅读次数: 作者:史胜男

老家的果树配图.jpg

我家的院子里有一棵果树,它是在我和妹妹的期望中长大的。刚种下的那一年,我和妹妹很是上心,每个星期天的早晨都要赶在太阳还没爬上墙头之前先给它浇几桶水。它没有太多的要求,也不矫情,只要喝足了水,便像一个被老师夸赞的孩子,努力地把手伸到最高,好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

小树在每年开春时开始抽芽,它的树皮会由枯黄色变成暗紫色。树皮是一棵树的营养通道,它醒了,叶子就醒了。小叶子被包在一层薄薄的细绒毛中,若这时气温逐渐暖起来,它们便会在一两日内脱掉那层外衣,舒展开嫩绿色的身子。小树在第三个年头时已经长得很有型了,新长出的很多枝条都在装点着它。

小树在第五个年头开了第一簇花,这是我和妹妹等了好久的惊喜。还是花苞时,它的外衣害羞地泛红;花苞绽开时,它又小心翼翼地窥探;花朵舒展时,它是一位自信的女子,抬头挺胸地站着,不畏周遭的风吹日晒。

花谢后的一周,小果子就出来了。赶上好的天气,再淋点雨滋润一下,那小果子就像被吹了气一样往大长,厚实的青皮很是惹人喜爱。经常被阳光照射的一面果皮会最先泛出红色,那被我和妹妹认为是成熟的标志,眼睛都要把果子盯出果汁了,最终还是没忍心下手。这一小串果实等得很不容易,要是为了解一时之馋摘下,那树看起来就孤独了。

我和妹妹的等待是值得的。在青皮泛红后两个月里,果实在长到直径三厘米左右时就不再长了,青色的果皮开始往黄色过渡,待到黄色红色相交时,果香味就飘散开了。“咬一口汁水一定会顺着嘴角流下来”“嗯,和月饼一起吃,既有月饼的面香味又有果香味,嚼起来还不干”,我和妹妹只要看着果子这样猜测时,两人总会咽几次口水。

果树第一次结了四颗果,我们一家人每人一个,爸爸只咬了一口,把剩下的分给了我和妹妹。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果子,不只因为它在我们的期盼中长大。还因为我们姐俩在开心地分享果实时,爸妈在旁边取笑我俩,嘴里说我们是馋嘴猫,但两人的眼里流露出的却是幸福感。

果树开始结果的第二年,我离开了家,去外地上了大学。连着三四年,我没有再吃到过那样香甜脆口的果子,因为它成熟时我还没有放假,我放假回家时它已开始落叶。

是谁说过,到不了的是远方,回不去的是家乡。在外工作十多年,父母也搬了新房,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看过那棵果树了。听爸妈说,果树长得枝繁叶茂,每年八月十五前后,果子熟得都能在地上掉一层。

果树一直含蓄地认为,粗壮的枝条才能衬托出花开时的美艳,才能承受住秋天的硕果累累。但它没想到物是人非,时光变迁,它的满树果实再也抵不过当年的四颗果子。我和妹妹也没有想到,果树在长,我们也在长。我们盼它长大结果时,自己也在走着相似的一条路,我们还幼稚地以为,当满树都是累累硕果时,我们还是那个穿行在学校与家的中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