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秋的雨绵绵不断,落叶纷扬而下。在秋天,不是所有的告白都是灰色的,那些明媚的色彩最能打动人。
每到中秋节前后,那棵挂满红枣儿的枣树以它翩然的姿态从记忆深处苏醒。中秋节祭月,果盘里总少不了几颗红红的枣儿。儿时捡拾的那些枣子,照亮了三十年后的岁月。
枣树以它顽强的生命力,扎根于干旱的黄土高原。村里好多人家都栽种枣树,我家的那棵枣树是母亲从姥爷家移栽回来的。虽然树龄不大,惊喜的是每到秋天,它的枝头总会挂满红水晶般的枣儿,我们迎来一场盛大的秋收——打枣。
枣树不同于其他果树,它的枝条长满尖刺。调皮的孩子、嘴馋的孩子也只能摘到低处的枣儿,一不小心就会被枣树上的刺划伤手臂。打枣前,母亲会准备一根长长的木棍,我们每个人手里也拿着或长或短的木棍。枣树下的草丛是枣儿最容易落进去的地方,我们提前将苫布或尼龙袋子铺在枣树下。孩子们捡枣,大人打枣,枣儿啪嗒啪嗒往下落。
枣儿有时候会掉在头上,滚到脚下,我们小心翼翼地拾起每一颗枣,将它们装进箩筐里,或放入衣襟。又红又脆的枣儿,惹得人嘴馋,一边捡枣一边吃枣,捡的是收获的喜悦,吃的是收获的味道。捡枣的孩子不经意间就吃撑了肚子。
大人一边打枣一边喊:“少吃点,小心肚子胀。”母亲每一棍下去,枣儿和枣树叶噼里啪啦落下来,我总担心这样用力打枣会不会伤着枣树。母亲却说:“枣树耐打,打的越狠次年结的枣儿越多。”总有几颗树梢上的枣儿够不着,它们稀稀拉拉地挂在枝头的高处,格外耀眼。打完枣儿的枣树像丢盔弃甲的将军,枝条上浑身的刺裸露着。一场秋风过后,叶子更加稀疏,它纤细的枝条收敛起锋芒,像枯木般伫立在风中。
枣儿大小不一、胖瘦不一,挑挑拣拣后将它们归队。上好的枣儿放进瓷罐子里喷洒白酒密封保存,等到冬天,拆封罐子后醉枣的香味扑鼻而来。剩下的枣儿放在锅里蒸熟,再晾晒或直接风干,风干后的枣儿能储存很长时间。
又是深秋,老家的那棵枣树有没有结枣儿,已无人再去采摘。果盘里的红枣、青枣个大肉多,味道却不同于儿时。
一树枣儿将秋日涂染成鲜艳的色彩。那些精灵般的枣儿纷纷落入季节的风中,落在等枣儿红的人心上,落在某个角落。即使无人捡拾,它们依旧是老屋前秋日里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