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版:响沙总第239期 >2020-01-14编印

岁末年终话美食
刊发日期:2020-01-14 阅读次数: 作者:郝晨光

    打球的间隙,和几个资深吃货交流,怎么置办点过年的下酒菜,正好朋友杨霞老家的哥哥刚杀了几头牛,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了煮牛头。杨霞电话打回去,刚好有一副牛下水还没卖出,于是订下来,大家兴致高涨,准备择日烹煮。

    几个人都没有烫煮牛头的经历,加上难洗的牛肚,怎么清洗抛料成了首要难题,买牛下水时的兴致顿时消退殆尽。在大家苦思冥想几天后,接到了杨霞的电话,说她哥给烫洗,然后再到她妈家卤煮,农村地方宽敞,锅大柴多好操作。说话间,原来两个巨大的难题瞬间解决,大家的激情被再次点燃。

    假期第一天,约好的三家人两辆车大早上就出发了。主厨安泰拿上了多年的卤汤,还有一个据他说煮手把肉可以煮一只半羊的大桶,看来是准备多锅同煮,早点结束战斗了。

    沿黄高速一路向西,深冬的农村灰暗空寂,但每个村子里整齐又风格不同的新房子,还是让人眼前一亮。再加上大家都急于体验煮牛头这种特殊的烹饪,每个人的心情都格外好。

    从恩格贝镇岔口出沿黄,几分钟就到了杨霞她哥家。他家紧挨着恩格贝景区的北边,周边植被绿化特别好,虽然是冬天,但农村清新的空气还是让我们一行人感慨不已。农村的锅台炉灶、农耕机械、驴骡鸡羊,甚至一辆半槽子摩托车,都让我们感到分外亲切。于是安泰等人就和主人商量,明年夏天几家人要来这里杀羊、露营等事宜。看来吃货的世界不是怕缺乏美食美景,唯恐缺乏想象力。

    杨霞哥把烫洗好的牛下水给我们往车上装的时候,我们才感觉到,这副下水和我们印象中的牛下水是有很大区别的。七八个装得满满的尼龙袋子,从形状大致可以猜出分别装了牛的哪一部分,两辆车的后备箱被塞得满满当当。

    等到了杨霞她妈家卸下货后,所有的人一时傻了眼,堆放了满满一地的牛下水部件,每一种的体积都是超巨大的(后来得知这头牛光肉杀了800多斤),灶房里是一盘炉灶两个大锅,前锅是五梢锅,后锅是七梢锅,原来想着这一前一后两口大锅,一次煮完。现在看根本是不可能的,就那颗硕大的牛头,七梢锅也盛不下,还有牛蹄,牛肚,小肚,牛的心、肝、肺。安泰拿来的那个准备煮肉的大桶,放在这副牛下水跟前显得特别滑稽,这堆东西要是用这个桶煮,还不得煮个三天五天的?牛头太大,大伙就想着怎么砍碎它,可是一般的刀砍到牛头上,就像砍在了石头上,纹丝不动。杨霞老爸拿来的一把锯子这时派上了用场,虽然也费劲,但是总还能把牛头分开。半个小时后,牛头被锯成了五块,就这样处理完,牛头在七梢锅里也只能放两块,五梢锅里放了一块,其余空隙放了牛蹄子和牛小肚。安泰把自己独家秘方的卤汤分在了两口锅中,加满水放入各种调料,葱蒜都是一小盆一小盆地放,这算是把第一波次安排好了,地下放的还至少需要两个波次的东西暂时都不去考虑,安心烧火煮第一锅吧。

    炉膛里烧的是杨霞弟弟木材厂的下脚料,据说木柴烧火煮的东西要比烧炭煮出来的食物味道好,今天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印证。两三炉火烧过之后,两口锅中只冒出一丝丝的热汽,水并没有煮沸,安泰和我都有一些心急。我出去又抱回一捆胳膊粗的木棍,把炉膛塞得满满的,安泰则直接掀开锅盖,试水温。一切迹象表明,要把这两锅东西煮熟,至少也得一两个小时。时间已近午后一点,杨霞她们在这里切剁好了鸡肉、猪骨头,回正房做饭去了。煮牛头时炉膛里的火是不能断的,在一边烧火一边等的间隙,我、安泰和郭电玩起了扑克,名字叫“拐三”的一种玩法,我并不擅长,但在这样的场合,大家完全没有了输赢的概念,彼此率真的笑容,在不停诠释和展示着生活本身最美好的东西。桌上的零票一会儿放在你面前,一会儿又跑到他跟前,转来转去竟然都没有输,一团和气。

    卤煮的香味逐渐散发开来,完全笼罩了我们三个等火的人,门外传来了开饭的声音,我们在这样温馨的声音和愈来愈浓的香味中,给牛头牛蹄翻了身。

    午饭是猪骨头勾鸡蘸糕,食材好,又都饿了,桌上吃相不算雅观,更不便形容,此处省略300字吧……。饭后的浓茶大家都没少喝,恐怕也不单单是因为茶香。唯一遗憾的是,午餐桌上缺少了我们的劳动果实——牛头肉。

    饭后再去查看锅里的牛头时,厨房里已全是雾气,开门放风,结果雾气更盛,赶忙在放置于当地的火炉中加了火,雾气才慢慢散去。没有了雾气,大家才循着香味把目光集中到锅上。在持续的大火烤灼下,两个锅里的汤在不断翻滚着,锅里的肉食也由原来的灰白、鲜红变成了诱人的酱红色。用筷子插了下牛头,可以直插到骨头,已经到了出锅的时候了。捞出的肉食被放在了一个案子上降温,几个人早已迫不及待拿起了小刀割肉吃,细心的杨霞把不同部位的肉都切了些,整了一大盘,浇上醋蒜,真的是人间美味啊!牛蹄筋爽滑但不垫牙;牛肚则弹滑有嚼劲;最好吃的还是牛头肉,厚实的肉外面是一层类似角质层的皮,超多的胶原蛋白。本来已是超饱的胃,可是怎么能禁得住这色、香、味的百般诱惑,只能吃到撑。

    有了第一锅的经验,后面的程序就显得轻车熟路了。七梢锅里放了剩余的牛头,五梢锅里放牛肝,两锅的空隙地方则放牛心、肥肠等小部件。两锅再次被装满后,还剩下红中泛白的牛肺,时间不允许再煮一锅,而且听有经验的老年人说,这个牛肺是不怎么好吃的,于是我们一致决定扔了它喂猫。

    有了前面的热汤,后面再煮时也不用硬火,杨霞老爸隔十来分钟给添把火,我们几个抽空去了杨霞弟弟的木材厂参观。因为是停工期,厂里没有了工人和热闹的施工场面,但堆积如山的原木和由原木分解出来的木皮、木棍等产品,让我们能很容易地想象到厂子平时的红火。这几年因为拓展耕地,到处在砍伐杨柳木,盖房子不用椽檩后,原本只能烧火的木头,现在终于再次有了用武之地。一个农村小伙子,能有这样的经商之道,令人刮目相看。在这里我们也才知道,原木不一定要解成木板才能用,刨成均匀细致的木皮,使用率更高。那些我们认为用小树枝做成的锹把、扫帚把,其实大多数是很粗的原木刨完木皮的产物。农村十个全覆盖后,人们一直担心村里留不住年轻人,如果真的能给他们提供好的创业机会的话,年轻人还会再盲目地去城里打工吗?

    参观完木材厂,夕阳已经赶着要和我们说再见了。最后两锅肉食也煮熟了,剥肉的时间里,杨霞又张罗着要做晚饭。安泰提议,咱们晚上就吃牛杂吧,切点牛下水中各部分的肉,再弄点土豆,清清地兑一锅汤,那一定好吃,而且大家一定没吃过。安泰的提议大家一致通过,等我们剥好肉,大致打扫了战场,一小锅牛杂已经端上了桌。汤肥但并不油腻,这一碗牛杂成了这一天又一道经典的美味。

    分装肉食时,我们一致要给杨霞父母留下一份,但杨霞和她老爸执意不肯,只好作罢。负责切肉分装的杨霞就像是会变戏法,分做三份的牛蹄子,谁家的都感觉有两只牛蹄,牛头、牛肚也都一样,大家都感觉给自家多分了。安泰拿的大桶这时总算派上了用场,还有我拿的一个大纸箱,都装得满满的。辛苦了一天,大家都有着满满的收获。岁末年终,我们以组团煮牛头这种特殊的方式辞旧迎新,也是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生活、事业都能牛气冲天。这样的温馨和快乐,也一定会被我们传播到每一个下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