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认为这个青年之所以不再迟疑而下决心向我二姐求婚,是因为有一天晚上我们给他看了于勒叔叔的信”。
这天迎来了一个不一样的星期日,轮船巨大的声响,让我们每个人心中再一次充满喜悦与希望,每个人都凝神注视,用期待的目光扫描着每一个下船的人,此时,我们生怕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就连下船人的数量也清楚地数了好几遍,船舱里的人越来越少。“唉!”二姐叹了一口气,每个人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光也正在慢慢退却,或许这对于我们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只是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弥补大家那种望眼欲穿的期盼之心。父亲迟迟没有离去,嘴里又泛起他重复千万遍的话语“唉!如果于勒在这只船上,那会让人多么惊喜呀!”我站在父亲身旁,望着他那无助而又充满希望的眼神,他的双眼一直没有舍得离开那只到达彼岸的轮船。正在我们垂着头返回的霎那,一声“哥哥,哥哥”划破了周围凝固的空气,我被这欢快的叫声“吓”得惊慌失措,我感觉希望来了!
一个文质彬彬,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母亲听到这叫声,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这个从未蒙面的男子,她用最快的速度,双眼紧闭,双手合十,嘴里默念一句“天主,保佑”,随后又鼓起勇气欢喜地说:“呀!于勒回来了?”我猜或许母亲根本没见过于勒,这位男人笑着说:“嫂子好!”母亲听到这句话,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惊喜地伸开双臂拥抱于勒。
晚上,母亲招呼了许多邻居,顾不了家里的拮据,倾尽全家之力,准备了比欢度圣诞还要丰盛的晚餐来招待叔叔,这还是我自打出生以来第一次见母亲这么慷慨大方。于勒说他带了些南美洲的巧克力,我急着说“叔叔,叔叔!给我一块!”这时,母亲狠狠地拧了我一下,对叔叔说:“给她俩就好了,至于若瑟夫,他用不着吃,别把男孩子惯坏了。”我没有说话,只看见叔叔费力半天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两块巧克力,“天哪,这巧克力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小的。”我正想着,于勒听从了母亲的话,顺手将巧克力递给了大姐和二姐。叔叔向大家讲述了这么多年离开家乡的经历,他说他现在正在做一笔大买卖,每一次叔叔提到“买卖”的时候,总是被父亲和母亲问不完的问题所打断,但所有问题的根源没有离开“钱”这个主题,于勒一直吞吞吐吐没有正面回答。言词中,我仿佛能感觉到叔叔的心神不定,好像有意在躲闪什么。饭桌上,母亲对待于勒恭恭敬敬,在邻居面前更是高谈阔论,她骄傲的向邻居介绍这位全家的希望,等到邻居们都散了,母亲迫不及待给于勒安排了房间。于勒把行李随手放在了厨房里,一旁收拾餐具的我看见母亲悄悄的打开了叔叔的行李,我静静地看着,没敢出声,母亲依次打开了三个行李箱,仔细地寻找着什么,只看见母亲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不一会儿,她索性失望地瘫坐在地板上,从行李箱甩出一大堆零乱的破衣服。就在这时,母亲找到了一个小本子,仔细地翻看了一遍,突然起身跑出了房间,我悄悄地跟在母亲身后,母亲一脸怨气,跑到父亲面前,狠狠地将手里的小本子丢在了父亲的脸上,说:“你的弟弟是个骗子,他根本没有钱,这个小本子足以说明他有很多外债,他回来是躲债的,他会连累我们的。”父亲听到这话,所有的希望瞬间烟消云散,一切都化成了泡影……
那一晚,我们趁着夜色,离开了这个生活多年的地方,走之前我望向熟睡的于勒,这就是我的叔叔,让我欢喜让我愁的于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