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版:响沙总第366期 >2022-04-07编印

行走在有爱的路上
刊发日期:2022-04-07 阅读次数: 作者:吴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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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的印象中,我的父母亲永远不知道休息。父母亲是1958年从陕西省府谷县搬到内蒙古达拉特旗罕台川煤矿的。在我有记忆的时候,母亲就在“五七”队参加劳动,从未参加过工作的母亲对这份工作十分珍惜。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她做熟早饭,就去工作了。我时常看到她,早饭做熟了顾不上吃,拿个馒头在路上边走边吃,消失在对面山头上。未上学的我就在家领着弟弟妹妹玩耍。那个时候煤矿的家属房居住分散,我们就住在离矿井不远的一个山坡前。山坡的右边是一条小溪,后边是生产队的田地,左边是一个生产队办的磁窑,磁窑生产需要用水,于是就在生产队的田边挖了一眼大口井。每到大雪冰封的时候,田地旁边的大口井就不能取水了,家里用水都得去一里以外的煤矿食堂挑。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为了锻炼我,就给我买了两个小桶,让我去矿上的矿井食堂挑水,未上学之前的我每天都要完成这项任务,尽管挑水摇摇晃晃,满嘴怨言,但这个时候我得到了最早的劳动锻炼。

  家里每年都要喂两口大猪,还要养几只羊,所有的饲料都是自家地上生产的。煤矿根据国家号召,把生产区和行政区分了开来,我们家最早种的地是由过去煤矿喂养牲口的土坯房推倒整理而来的,被父母种上了玉米、甜菜、小杂粮、西葫芦、南瓜等。父亲是一个很有创造能力又闲不住的人,他在房前屋后的地方都种上了庄稼,尽管我们全家八口人,但是因为父母的勤劳,在那个困难的时候也没有挨过饿。随着煤矿周围的工人都搬到了行政区,空置的工棚越来越多,父亲就把那些土坯房都夷为平地,改造成梯田,还在小溪上架设了提水杆,能把较低水位的水引到高处。在我上小学之前,一直住在了矿区周围,我们家那个时候开垦出的田地在煤矿职工中是比较多的,很小的时候我就学会了使用铁锹、锄头及各式农具。

  勤劳的家庭是与节约相伴的,父母亲的原生家庭都很贫寒,对粮食特别珍惜。我小的时候身体不太好,老是挑食,剩饭是常有的事,因为这个,父亲多次给我讲老财主的故事。我们居住的周围有一个青达门村,旧社会,这个村的一个老财主雇佣了许多长工,每年青黄不接的的时候,老财主都会煮一锅土豆给雇工吃,雇工吃土豆的时候总要剥去土豆皮,放在桌之上。财主看见后,第一时间拿起就吃了,吃了几次,长工就不好意思再剥土豆皮了,而是连皮吃了。父亲经常讲这个故事,于是我就记忆相当深刻,在吃饭的时候也就不再挑三拣四了,我成家后又将这个故事讲给女儿听。

  小时候最盼望的就是过年,不仅可以买鞭炮,还能穿上新衣服,吃上好吃的,每到这个时候也是父亲最忙碌的时候。一进入腊月,父亲就开始忙活,又是烧肉,又是搓麻花,还要打扫家,他要把过年的席面备好,这些工作都要提前做完,因为年前父亲要回陕西老家看望奶奶。每到腊月二十七八的时候,我们几个每天都在院子里向着对面的山坡上瞭望,盼望着父亲能早点回来,盼啊盼啊,遇上下大雪的时候,父亲要步行200多里,到三十晚上才能回来。父亲对生活的热爱从中可见一斑,我时常把他的故事讲给下一代听。

  由于受了没有文化的累,父亲对我的教育相当重视。在我刚上学的时候就叫我练习写毛笔字,有的时候还会给我请个老师,我现在对于书法的爱好就源于那个时候父亲的培养。那个时候我时常偷懒,看到父亲下班回来,就赶快坐到桌子旁开始写,由于不用心,写得特别应付,基本没有收获。

  在我的记忆中,我是没有缺过钱花的,但是成家后经济一下子困难起来。有一年过年,我的电视不知咋就坏了,跑了几个地方就是修不好,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心里很是着急。突然发现有一家修理铺家用的电视机和我的一模一样,修理铺师傅说,就要过年了,我看来不及修理了,你给我500元,把我的搬上去吧。我因为修电视已经跑得精疲力尽了,这正好是个机会。我一摸口袋浑身上下就剩500元了,给了他,我过年就没有一分钱了,不修的话,过年就看不上电视。忽然间,我想起父亲常给我说的话“大丈夫不花净手钱”,于是,抱上电视就回去了。过年时,我用这500元买了花炮,还给了小辈人一些压岁钱,觉得很有面子。父亲对我的教育除了生活方面的以外,还有工作上的,我从小到大一直在学校读书,也算是学了很多书本知识,不经意间总爱向人炫耀,父亲时常教导我,他说书本知识已学了不少了,要在社会中学知识,人在社会实践中学到的才是真正的知识。于是我改掉了过去的一些毛病,用心观察社会,学到了许多书本上没有的东西。

  亲出生在陕北农村,从小就在黄土地里劳作,养成了吃苦耐劳的习惯。母亲在家排行老大,下面有姊妹六个,从小就独立自强,担当了一个小大人的作用。小的时候时常看到母亲资助从陕西老家到我们那里乞讨的人,经常送些米面给他们,尽管自己也不富裕,但是只要看到过得不如她的人,她都极尽全力帮助。我的几个舅舅成家立业,母亲都进行无私的援助,那个时候我们家也很困难,有的时候甚至是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省下的。母亲每年都要喂上两口大猪,在我们上学的时候,都要卖上一口。“五七”队解散后,把集体土地分给了每家每户,种地的事基本上就是母亲一个人来承担,母亲又要种地,又要喂猪,又要照顾一家人的生活,确实是忙得团团转。80年代后期,我和三姐在达旗一中读书,母亲怕我们吃不好,每年冬天杀猪后,总要给我们送来猪肉和炼下的猪油。有一年冬天,我和三姐放学后正在家里吃饭,母亲背了一背东西从外面进来,我打开包裹一看,是一罐猪油和二三十斤猪肉,母亲硬是从西边的公路下车,走了十几路打问着来到了我的驻地,现在每每回想起这些事,仍然使我热泪满眶。

  我成家的事让母亲很是着急,那个时候谁家娶媳妇都要四铺四盖,还要两根大毡。我们家一直以来都是饲养绵羊的,家里有许多羊毛,眼看着我一天天长大,父母就开始张罗准备。最使我难忘的是那一年父母给我去对面村子擀毡子的情形。他们每人背着一大背从山坡上往下走,去往对面的村子要过一个堤坝,堤坝的顶部仅允许一个人通过,父亲和母亲每人背着一个大包一前一后通过狭窄的堤坝,他们的腰压得很低很低,走向对面的村子里。直到我成年后读到朱自清的背影,才深有体会,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情景时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成家时,父母把锅碗瓢盆都准备得一应俱全,连吃饭的碗筷都考虑到了,唯独对自己考虑得很少。父母亲多少年都舍不得买一双鞋,常常把汽车废轮胎裁下,自己做鞋穿。我的父母也许是那个时代家庭的缩影,他们身上有着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他们那种朴素的爱让我身心健康、快乐成长。

  带着父母的爱,不论走到哪个工作岗位,我都勤奋敬业、友爱他人。在我教书的十年中,由于受良好的家风、家教影响,我赢得了学生家长和学生的尊敬和爱戴;在从事新闻工作的二十年间,我吃苦耐劳、兢兢业业,也学了许多新知识,取得了好的成绩。

  现在我已年过半百,除了要感恩父母、回报父母,还要将这种爱延续到下一代身上,将这种良好的家风家教传承给我的后辈儿孙,让这种爱永远在路上,伴随一代又一代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