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版:响沙总第531期 >2025-12-11编印

秋天的红薯
刊发日期:2025-12-11 阅读次数: 作者:陈青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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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深了,街上便有红薯卖,城里人的蒸饭锅里,也就多了这香软物儿,一家几口人,每人吃上一两个,满屋里就有了熟透的秋天气味。这时的乡下,红薯也就当了饭吃,一锅红薯焖得焦黄,像黄金糕点,那一份香味儿,就是乡野人得天独厚的享受。你看那大人小孩每人手里捏着冒了热气的红薯,边走边啃,嘘唏地吹着气,便吃起了一个圆鼓鼓的肚皮;或者用红薯焖了糯米饭,一开锅那一股香气,满村子里散去,就连屋顶上随风而去的炊烟,也似乎濡染了那一股子气息。吃的时候,便用大碗盛了,一家人喜喜欢欢地吃得一点不剩,就连那又韧又香的锅巴皮儿,也让小孩儿铲去当了果子吃。

秋天里吃红薯,是乡村里的一种生活的美景。其实,红薯并非稀罕物,乡下家家都有,红薯煮粥红薯榨薯粉,然后做粉丝粉皮等等,有很多实际的用处。尤其是薯粉捏成扁的肉丸和圆的泡丸,煮熟加点肉末和蛋花,以及姜葱蒜,那可是过年过节办喜事必不可少的一道好吃菜肴。总之在米谷不够吃的年代,红薯便是塞饱肚肠最为耐饥的杂粮,同时也可以变着花样做成各种乡村美味。

红薯极贱,随便在山坡旱地禾田,剪了半尺长的薯蔓茎节,埋一截在土里,注一汪水,也便落地生根。然后,就在近处的野地铲一些草皮,堆在一起烧草木灰。接着,在薯藤的根脚洒上这种黑泥般的灰烬,那薯秧儿也便悄悄地扯长绿蔓,巴掌形的叶儿开始覆盖着土地,整个田垄由黄转绿,在悠悠南风里,薯藤蓬蓬勃勃,薯叶儿密密地遮蔽着,阳光便漏不进去,叶下的杂草就不得生长。

因为那贴地扯长的蔓儿极容易扎下不定的根须,这样就抽拔了地气,分散了总根处的养料。于是,便要隔几日翻一次薯藤,以那总根系为中心,一根根抽拽那远远延伸开的蔓儿,翻过来放到另外一边,不让那薯藤定下细白的根须。翻了几次藤蔓,忽然就发现藤蔓下光光的土壤,肿胀起来,四处开了长长的裂缝,这是给人的一个信息呢:那一窝儿红薯在地下拱着,就像一群胖孩子扭做一窝戏闹。

这就到了挖红薯的时候了,一刀把藤蔓割去,再用四齿耙用劲挖下,胖大结实的红薯便跳了出来。若是不小心,把红薯挖烂了,就要心痛半天呢。掀开泥土挖红薯,收获了一窝沉甸甸的红薯,同时也收获了一份由衷的喜悦。

冬天的时候,乡下一家一户的屋梁上,挂着的便是带着根茎的捆捆红薯,那粘着黄土红红的累累果实,一嘟噜一嘟噜地悬挂在屋角壁间,也是农家特有风景。谗了的时候,便摘下一个两个,风干了水分的红薯,吃起来便脆脆的甜甜的,就像上好的果品让人喜欢。

土里土气的红薯虽然平庸,然而民间有言:“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说明红薯有家园的暖意,不仅能为老百姓解决温饱问题,而且还意味深长、很有一些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