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什么时候写起呢?打我记事起,已经是八十年代了,那个年代家里很贫穷,也就是勉强能维持温饱。但是祖业还不错,老家的宅子是四合大院,门面用青砖拼砌,村里就我们程家一个姓氏,爷爷辈份最大,也是最有威望的老人,村里人大事小事都要来问问爷爷的意见。爷爷在我记忆里是一个精明、做事很有计划的人。
欣慰的是,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却盛产多种水果,杏子、桃子、苹果、梨、红枣等,还有很多诸如海红子、海棠子这些“土得掉渣”的水果。父亲会嫁接果树,家里果树的品种多一些,每到桃子成熟的时候,我们就会流连在桃树下择优摘取、逐个品尝,将口感好的摘回家,差的晒成干,以备冬天解馋。在桃子下架之际,西瓜、小瓜子都成熟了,这些都是记忆里最鲜美的食物。
我的父亲是一位教师,最初的职务是老师兼财务,后来就当了小学校长。于我们而言,是没有变化的,照样上午上课,下午种地。母亲厨艺不错,当时即使蔬菜品种不多,母亲做的饭菜一个星期也不重样。那个年代,我们那个山村算落后的,面朝黄河背靠山,只能自给自足,到了冬天黄河封冻后能好一些,人们可以去黄河对面的县城采购生活用品,我们也可以随意到河对面去玩,偶尔可以吃一根麻糖,这在当时可是很奢侈的零食了。
我的童年是幸福快乐的,作为父母宠着的“公主”,十一二岁还可以趴在父亲温暖的后背上,不想走路时,就让父亲背着,妈妈常常说:“把孩子惯坏了。”她又何尝不是,每天给女儿开小灶。村里孩子不多,也就八九个,我绝对是穿得最好的。记得十一岁那年,父母去北京旅游,给我带回来两件连衣裙,一件粉色的,一件绿色的,我整天穿着在村里炫耀,真是骄傲了好久。对我来说,那时候最奢侈的零食是字母饼干,母亲只要出门必定要带回来,村里也偶有来卖冰糕的,我肯定是第一个可以吃到的。现在看来那些并不算什么,但在那个年代我就是父母的“公主”,童年的记忆里似乎只有幸福和满足。
小时候,两个哥哥因为我的刁蛮,不敢惹我,怕我告状,父母亲又很袒护我。那时,两个哥哥总说,惹不起还躲不起嘛。他们常常出去玩的时候不带我,我就会告状。所以,童年记忆就是两个哥哥在前,我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跟着。大哥和我年龄差距稍微有点大,他性格好,很宠我。他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没有和人吵过嘴,更不可能打架了。1996年,我在东胜上学,那年冬天很冷,大哥在北京搞推销,其实也没赚到钱,但却给我邮寄了一件白色羽绒服,超大、超厚,记得哥哥说:“妹,别怕胖,好好吃饭,衣服穿好。”那时候我胖,又怕人笑话,总是穿很少,也不好好吃饭。后来大哥工作了,他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我买了很新潮的牛仔裤和T恤,让我在校园里风靡了很长时间。但是二哥总是和我打架,一打就是十几年,我们真正不掐架是十八岁以后。我还在上高中,二哥就出去闯荡了,开始是自己做小生意,后来又出门打工,那时候真的很苦,但是二哥从来不说,每年回家的时候都会给我买新衣服,并且很豪迈地说:“妹,你以后过年的新衣服哥都给你买。”至此以后,我们兄妹两个就开始“和平共处”了,直到现在,只要二哥出去旅游或者办事,都会给我买礼物。哥哥们用最质朴的方式爱我、关心我,丰富了我的青春时光。
现如今,当年贫瘠的小山村也是有名的“鸡鸣三省”了,瓜果遍地,也是附近人们休闲的好去处,只要有时间我必定回老家走走,看看山,看看水,看看那熟悉的乡村人,还有记忆里的香甜瓜果。味道不变,乡音不改,父母的宠爱,哥哥们的包容,这些爱也依然不变。这也就是所谓的厚爱加身,犹如身披铠甲、手执利剑,伴我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