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在即,我打开封存了几十年的记忆库,轻轻的、柔柔的。我的高考记忆刻骨铭心,那是被我抑制在内心最深处的冰与火。
记得国家恢复高考制度是在1977年,那年高考不是在夏天,而是在冬天举行的,那是改变千百万人命运、挽救中国教育的伟大举措。才初中毕业的姐姐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勇敢地报了名参加了高考,这哪有不名落孙山的?是的,想要改变命运,大概必定需要勇气去尝试。
从1979年一直到2002年,高考时间固定在每年7月的7、8、9日三天。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际遇,对60后、70后来说,高考就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读高中的时候,我们学校我们年级共有四个班级,其中一个文理综合班。学校从整个年级中挑选出了大概20名的理科尖子生和大概20名左右自选报考文科的同学组成了一个文理综合班。那个时候,文科没有中专,选择读文科的同学只能走考大学这一条路了,所以大多同学选择了读理科。学习成绩稍好一点的理科生会去报考技校,但必定是拥有居民户口证的街上人(即吃公粮的城里人)才可以报考,农村的孩子是没有资格报考技校的,但可以报考中专,中专相对于技校来说难考多了,能考上中专的同学是少之又少,且有幸考上中专的同学毕业后大多能拥有一个比较好的工作。像我们班读理科的也只有两个同学在毕业当年就考上了中专,其他人都名落孙山了,何况考大学。没有考上的欲立志要改变命运的农村同学只能复读,然复读也不能保证一定能考上中专或大学,所以那个时候复读两三年才考上中专的纯属正常,寒窗苦读十二载,也总算“鲤鱼跳龙门”,称得上是幸运儿了。能考上大学的那可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实属凤毛麟角,老天开了眼了,这不仅让父母的脸添了光彩,全家属乃至整个村的人都会感到无上荣耀。
我的高考经历,亦是人生历练。因我的文科成绩比理科要好一点,所以老师建议我读文科,我就只能硬着头皮报考了大学。高中毕业参加高考名落孙山,也算是意料之中。其实在高考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复读再考的准备,担心母亲失望伤心难过,早早地暗示她:“我们学校每年应届生能考上大学也就一两个人,大多同学需要复读再考的”,希望母亲对我的高考落榜有个心理准备。果然如此,我第一年高考失利,主要原因是英语考得太差了,在此实在羞于亮分。那些年,考中专是不用考英语的,但是考大学必须得考英语。而在我读初中的乡中学没有设置英语这门课程,进了高中才学初中一年级学的内容,学了一些字母、单词、最基本简单的句型及简单的课文。然而对于一个从未接触过英语的农村孩子来说真得很难,连单词也记不住。到了高二,老师改用了高中英语课本教我们,在英语课堂上,我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着“听天书”。于是我作出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放弃英语,把精力和时间都放在其他学科上。试图用语文、历史和政治这三门学科来拉分,结果弄巧成拙,得不偿失。
毛主席说过“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对待高考也应该有这样的态度。而我还没高考,就想着要复读,早早地打了退堂鼓,完全丧失了自信心。在战术上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放弃了英语的学习,考试的时候也没有认真对待,考了十五分钟就退出了考场。待高考成绩公布之时,只叫我顿足捶胸,懊悔不已,因为英语稍稍考好一点,应届那年,我就考上大学了。
哎,世上哪有后悔药可吃?复读那年,我把大量的时间放在了英语学习上,没人辅导,我就自学。从26个字母开始学起,记单词、记音标、背诵课文中所有出现的句型及课文内容,把初中英语的六本书的内容全部自学了一遍,然后把课文后面所有的题目也都做了一遍,竟然写完了几十个作业本。我还买了几本简易的英汉对照读本,这对记英语单词和句型有很大的帮助。“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精神、这毅力,现在想想,自己都佩服自己。后来我的英语高考成绩竟然能考到八十多分,英语总分是100分的。这样历练后,我深切体会到“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确实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我,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孩子,家境贫寒,一切都得靠自己努力奋斗。尽管“努力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不会成功。”自从进入高中读书,我就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跳出农门。在我们年轻的那会儿,农村孩子特别是女孩子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就是高考了,一位朋友对我说:“你们女孩子要想走出农村只有高考一条路,而我们男孩子还可以通过参军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冥冥之中,我考上了大学,他高考落榜后参了军,后来又读了军校,彻底逆袭了命运。
回忆高考,仍是千般滋味,然高考是一次历练,也是一次磨砺;高考,是一场洗礼,也是一场修行。我的青春为梦想拼搏过,而高考给予我的力量,终身受益。正如泰戈尔所言:“天空中没有翅膀的痕迹,但我已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