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版:响吵总第505期 >2025-05-08编印

家有小妹
刊发日期:2025-05-08 阅读次数: 作者:段飞龙

年过半百的我,能得到知冷知热的小妹关怀,这是上天赐予我的福气。

那日,小妹打电话邀妻子去她家染发。我也跟着一同前往,推开门,便瞧见小妹正专注地为妻子精心梳洗打扮。我们两家住得近,楼上楼下,平日里往来密切,吃饭、唠嗑、散步都常在一起。只要一家做了美食,必定会叫上另一家共享。

小妹善解人意,心地纯善,性格内敛文静,话虽不多,却与我十分投缘。闲暇时,我们总爱聊起小时候的事,每一段回忆都在心底泛起温暖的涟漪。小妹比我小四岁,在我的记忆里,她一直是那个懂事乖巧、聪慧灵秀的模样。在姊妹四人中,小妹年龄最小,不仅生得秀丽,还十分机灵。她是父母贴心的小棉袄,也是哥哥姐姐们疼爱的宝贝,备受宠爱。

儿时的小妹,是家里人离不开的开心果,大家都喜欢逗她玩。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吃饭时,她总在在桌下忙个不停,一会儿帮我们拿碗,一会儿去取筷子。有一次,她拿着镊子要给父亲拔胡子,不料冷不丁夹到了父亲的嘴唇。父亲喉间闷哼一声,原本舒展的眉毛瞬间紧紧皱起,脸上满是痛苦之色,身子也不自觉地绷得紧紧的。可即便如此,一向严肃的父亲,也没舍得责怪她半句。

记忆中的小妹,总是扎着两条麻花辫,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我们身后。田埂上,她拎着几乎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箩筐,跟着我和姐姐漫山遍野挖野菜。即便粉扑扑的小脸上沾着草屑,她也笑得比春日里的野花还要灿烂。暮色降临时,我们牵着毛驴慢悠悠地往家走,她就倚在我肩头,一边数着天上的星星,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谣。

后来,哥哥姐姐们陆续成家,我也穿上军装远赴他乡。空荡荡的老宅里,小妹瘦弱的肩膀扛起了家中的诸多重担。母亲生病时,她日夜守在床前悉心照料。农忙时节,她跟着父母在田间辛苦劳作,弯腰播种、收割,汗水一次次湿透衣衫。那些年,她寄给我的信里,句句都是“家里一切都好”,却从不提及自己磨破的手掌和熬红的双眼。

那时,她会把我从部队寄回的信读给父母听,再认真地给我写回信。她常常劝慰父母要保重身体,不要太过挂念远方的我,看到父母偷偷抹泪,她也会跟着红了眼眶。

随着岁月流转,父亲的身体日渐衰弱,需要人长期照料。我平日工作繁忙,哥哥姐姐们也被生意缠身,根本抽不出时间。小妹得知后,二话不说就担起了照顾父亲的重任。她每日早早赶到父亲家中,为他准备可口的饭菜,变着花样调养父亲的胃口;定期为父亲擦拭身体、更换衣物,将父亲收拾得清清爽爽。父亲行动不便,她就耐心地搀扶着,陪着父亲在院子里慢慢踱步,听父亲絮叨陈年旧事。碰上父亲犯起倔脾气,小妹也从不抱怨,总是温言软语地哄着,直到父亲展颜。她用最细致的关怀,为父亲的晚年撑起一片温暖的天地,也让我们这些分身乏术的兄妹,少了许多愧疚与牵挂。

如今,小妹有两个孩子,老大大学毕业后在医院工作,老二还在读初中。她每天早早起床,为孩子们准备丰盛的早餐。妹夫在老家村口做水泥房生意,每天早出晚归,夫妻俩忙得很少有碰面的时间。

小妹性格恬静,话虽不多,却总能把平凡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她记得妻子白发多,偏爱茉莉香味的染发剂,碰上打折就会多买几瓶囤着;知道我爱吃母亲腌的萝卜干,每年入秋就会晒好满满一缸。她的关怀就像无声的春雨,悄然滋润着我们每个人的生活。

有一回,我感冒发烧,浑身酸痛,迷迷糊糊间听见门开了。等我再次睁眼,看到小妹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姜茶,眼神里满是担忧。她还细心地为我拔罐,随后和妻子轻声交谈,又轻手轻脚地帮我掖好被角。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给她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那一刻,温暖与感动在我心中蔓延开来。

岁月匆匆流逝,小妹也不再年轻,眼角爬上了细纹,鬓角也添了几缕白发。可在我心里,她始终是那个扎着麻花辫、跟在我身后的小妹妹。我们都在时光里慢慢变老,但这份兄妹情却愈发醇厚,如同陈年佳酿,愈久弥香。

如今,我们都已步入中年,更懂得珍惜这份亲情。我只盼着往后的日子里,我们兄妹都能健健康康,还能像从前一样,坐在一起,聊聊过去,谈谈现在,让这份温暖的情谊,一直延续下去,成为我们生命中最珍贵的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