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街角的凉粉摊支起小马扎,瓷碗碰撞的脆响混着醋香飘远,揭开玻璃罩的瞬间,滑嫩的米凉粉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这碗从时光里走来的清凉,是鄂尔多斯人对抗暑热的温柔武器。
鄂尔多斯米凉粉的灵魂在于本地小米。这种旱地里生长的作物,颗粒饱满如碎金,浸泡四小时后磨成米浆。米浆在铁锅的热力中渐渐凝结,从最初的米糊变成绵密的膏状,气泡在浆糊里此起彼伏地炸开,散发出清甜的米香。这个时候,要用“箩子”对熬制后的米糊进行过滤,除去细小的杂质,加入适量沙蒿籽继续熬煮。最后,冒着热气的液态米凉粉便成了。
最具仪式感也是至关重要的环节是摊晾。熬熟的米浆被一勺勺浇在高粱秆篦子(当地人称“片子”)上,每加一勺就要用“刮刀”快速摊开。如此反复叠加六七层,一道晶莹剔透、筋道嫩滑的米凉粉就制作成功了。微风穿过篦子的缝隙,温热的米凉粉渐渐冷却,凝出琥珀般的光泽。待凝固后切成细条,草木清气与淡淡米香交融,仿佛封存了整个夏天的清爽。
真正让米凉粉“活”过来的,是那碗独家的汤料。提前焯好的土豆丝打底,撒上葱花、芝麻,再按比例调入食盐、花椒粉、干姜粉,最关键是浇上一勺炝了扎蒙的热胡麻油,“滋啦”一声响,香气瞬间炸开。还可以依口味加入辣椒、蒜泥、胡麻盐、香菜等辅料,筷子轻轻一拌,凉滑的米凉粉裹上红油与料香,酸、香、鲜、辣在碗中激荡,令人食指大动。
在鄂尔多斯人的记忆里,米凉粉是夏日的情感坐标。烈日炎炎的午后,一家人捧着瓷碗大快朵颐,汗珠从额头滑下,却笑得格外满足,欢声笑语凉透了整个夏夜。那些关于米凉粉的味道,早已和亲情、乡情丝丝缠绕。
夜色渐浓,最后一碗米凉粉的香气飘向星空。这碗凉透夏夜的米凉粉,是火与候的匠心修行,更是每个鄂尔多斯人记忆里最清凉的乡愁。
今夜,你的梦里是否也飘着米凉粉的清香?